实我心里是发笑的,他干的这些事格局太小。对于一个旅行过世界的人来说,家乡那一蓬茅屋实在可有可无,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听他说了这么多,我慢慢说道:“我还有件事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热衷成仙,难道是陈道长逼你的?”
“他没有逼我,也没有能力逼我,他只是一个向导,去不去我说的算。”
“那你为何如此热衷成仙,成仙的目的是什么?逍遥自在?无法无天?”我说。
赵癞摇摇头:“成仙没有目的,成仙只是一种状态,就像水沸腾了,或是凝固了。成仙后,未必能比现在有多好,我只是想体验这种状态。打个比方说我就喜欢看水成冰,你问我为什么,我没法解答,就像你喜欢看见水还是水一样。”
“成仙后你会在哪里?是以灵魂的方式出现吗?”我问。
赵癞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人人都有灵魂,但灵魂也分强弱。我查过一些资料,日本人曾经在二战期间做过一些针对灵魂的实验。他们把灵魂看成一种能量,灵魂的强弱完全可以量化来看,这种能量的单位就叫做‘灵能’。当灵魂的灵能强大到可以脱离肉体存在时,那种状态就是成仙。”
“我不理解。”
“现在的你也用不着理解。李大民和我聊过他的新人类计划,其实他的想法很模糊很幼稚,真正的未来人类社会应该是以灵魂能力来划分。灵能强大的是高级人,灵能弱小的是庸人凡人。”
我笑笑:“你这种思想类似种族论了,以灵魂来划分阶级。”
“可以这么说。拥有一个饱满的,有力量的灵魂,是修行者一个很重要的目标,也是未来社会人类的趋势。可以预见,这种变革会彻底摧毁现有社会体系,发生诸多混乱和冲突。”
“我到认为你说的这种情况最后会完全演变成个体的对抗,完全超乎群体了。”
我这么一说,赵癞惊讶地看着我。
我也是灵心一动,说道:“因为灵魂这个追求,最终还是指向个人的超越。到了你说的那个阶段,芸芸众生就成了蝼蚁,出头的都是修行者那些超凡的能力个体。”
赵癞笑:“是这样的,个体独来独往,而众生则是这些个体的战场。其实你只想到了一,而没有想到更深的二,未来这幅图景就不是李超人和张超人之间的对抗了,而是超人和凡人的对抗。到那个时候,凡人的平庸,才是超人真正的敌人。”
“我不明白。”我说。
“就像我娘和俏俏对于我一样,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庸人、凡人都是无力的,他们唯一能伤害的,恰恰就是想救他们的人。耶稣是怎么死的?”
他说的这些道理,我从来没有听过,我也实在无法反驳。
赵癞靠在柱子上,抬起长满胡须的下巴,看了看墙角的摄像头,闭上眼睛说:“我累了,该说都说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外面门打开,我慢慢走了出去,到门口回头再看他一眼。我有种预感,这将是我看到赵癞的最后一眼。
果然,一天之后,我得到了噩耗,是李大民告诉我的,赵癞死了。
虽然有预感,但我依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据李大民说,赵癞死得很离奇,他捆在柱子上一动不动,第二天有人照常送饭检查身体,刚一碰他,赵癞就像搭建的积木一样,突然散掉,整个人爆裂成血肉模糊的碎块,铺满了整整一地。
后来查看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赵癞就是一直坐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死的,也不知为什么会搞成这种死法。
李大民舒了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尸解成仙吧。”他抬起头看看病房的天花板,幽幽说道:“说不定,赵辰现在已经来到这间屋子里,不知漂浮在哪个角落。”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日光灯“嗡嗡”响着,我头皮有点发麻,胸口发堵,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既然赵辰已经往生,”我说:“那你能不能把他的妈妈和俏俏送回去?”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李大民冷冷说:“你安心在这里住吧,我还会继续寻找能解读仙家秘密的人。”
“你如果找不到呢?”我问。
“那你就一辈子住在这。”他慢慢走出病房,只留下我一个人。
在这里无日无夜,我是睡了吃,吃了睡,闲暇时间就对着电视发呆,时间像是凝滞了一般。大概过了一个礼拜,李大民突然现身。他一出现就不是好兆头。
这次李大民神色有些变化,他叹口气说:“解铃这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他集结了诸多高手,要和我隔空斗法,较量一番。江湖事江湖了,我和他之间也该算算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又暗暗高兴,好你个李大民终于遇到敌手了。
李大民让我跟他走一趟,具体原因没说。从病房出来,有人带我去换了衣服,这么多天,我终于穿上了能够出门的便装。我的眼睛依然戴着眼罩,坐着电瓶车出去很远,然后进了一部电梯,一直上升。我心怦怦跳,终于要出来了。
果然,我感觉到了外面的风。当风吹在脸上的时候,我差点哭了。我被人押上一辆车,开出去很长时间,等摘下眼罩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庙宇前面。
这里空空荡荡,只有李大民师徒和我。
这处庙宇位于一处山峰之巅,俯视下去,能看到市里的街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情不自禁张开双臂。
“别陶醉了,先配合我斗完法再说。”李大民冷冷道。
出来了,我心思就活泛,胆子大了许多,呵呵笑:“我是不会帮你对付解铃的。”阵尽尤血。
李大民笑得很阴:“这就由不得你了。”他一个箭步窜过来,还等我作出反应,出手如电掐住我脖子上一处穴道,顿时身子一软。
他架着我,走进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