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秒,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一声又一声的枪声唤醒了她的思考能力,她的全身颤栗起来。只是下意识的,抱紧了身上的付凛。
付凛咕哝了一声:“快走。”
陈晚晚的手在哆嗦,可她知道,她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她摸索到了付凛垂下的手,抓紧了他的手腕。对着还有意识的他大声叫到:“跟我走!走啊!”
她拖着已经痛得脸部扭曲的付凛冲向安全出口。付凛跟着陈晚晚奔跑了几步,最后没有撑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陈晚晚回头望了一眼地上的付凛,再看了一眼面前蜂拥的人群。安全出口就在眼前,只有再多跑几步,再往前靠一点,就可以出去了。而此刻,那个丧心病狂的枪手,已经开始换弹夹。会场的人能走的都已经挤到了出口这边来。其余的,都是倒在地上的身体。
此时已是千钧一发,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他们两个谁也走不了。付凛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甩开了陈晚晚的手,喊了一声:“走!”
陈晚晚苍白的脸在血迹的污浊下,已经没有了表达表情的能力。她哆嗦着下嘴唇,看着昏死的付凛。
生和死就在这一线之间。她的大脑在说:走!走!走!
可是,她的心告诉她,抓紧这个手腕。
也许,上天早就写好了所有人的命运。今天,她来到这里,要与死神展开一场殊死搏斗,也和自己的良心玩了一场拉锯赛。她的心是有温度的。她无法放弃任何一条鲜活的生命。或许她也走不出这里,但她只求问心无愧。
陈晚晚顺从了自己的内心,一把抓起地上的手腕,拼命的往外拖着付凛的身体。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大的力气,她以前连超市的袋子都提不起几袋,可是今天,她居然拖着一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以四分钟的速度,走完了整个安全隧道。
这条安全通道是她迄今为止走过的最黑暗的地方。昏暗的灯光,喘息声和哭泣声,还有撞着你的身体往外跑的惊慌的人。整个通道直到外面的马路一共有三四百米。陈晚晚就是在这种绝望的气氛里,还拖着一个人,跑完了整条通道。
有几个人没有走出通道,就倒在了里面。他们的伤口不停的流血,而死神最终拖累了他们。
也许,求生的*激发了一个人最大的潜能。陈晚晚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的这么快。当她拖着付凛走出通道时,外面的大马路,车水马龙的街头,让她恍如隔世。
还有好几对和他们同样处境的人靠在墙壁外休息。有一个姑娘腿部中枪了,她的爱人抱着她冲了出来。此刻已经累倒了在了路边。
迟来的痛觉让陈晚晚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都是血,一半是付凛的,一半是自己的。她的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过来,鲜血淋漓,袖子上也全是血迹,而她一直没有察觉。
十指连心,可疼痛也抵不过陈晚晚此刻内心的荒芜。
付凛安详的睡在她的旁边。她刚才尽可能的用衣服堵住他伤口喷涌的鲜血。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可是她没有选择。
她坐在地上,无助的望向无人的大街。寒风刮过她的脸,她不觉得冷。只觉得无尽的悲哀和苍凉。
肾上腺的效果在慢慢衰退。她的肌肉不停的痉挛。好像在一个小时内跑了十个八百米。两条手臂像麻风病人一样止不住的发抖,肌肉震颤着宣泄刚才的用力过度。此刻她的大腿只要动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痛。
旁边的光头大叔哭了起来。他坐在地上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哭,一边不停的在喊着一个名字。或许这个名字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