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原明非没有出家,如果他们成亲,那该是多么幸福顺遂的一生啊。文紫芝陡然生出恨意,他是她痛苦的源头,推她入火坑的罪魁祸首,他该当受到惩罚,而不是居高临下地怜悯她。
一股力量凝聚起来,文紫芝五中如沸,手在被子里紧紧地攥住衣服。
蒋银蟾还想再说两句,原晞在外面叫她,便出来了。
原晞问道:“你跟齐二奶奶说了些什么?”
他实在不放心她跟文紫芝这种朱门绣阁里的妇人相处,她太自由了,容易被她们当做异类攻击,她们虽然不会武功,但弯弯绕绕的心思如同蛛丝,能在无形之中绞住她。
蒋银蟾眨了下眼,道:“没说什么,就是劝她想开点,凡事能躲就躲,别跟畜生一般见识。”
原晞诧异道:“你会说这种话?我以为你会劝她杀了齐二老爷。”
蒋银蟾瞪他道:“我又不傻。”
原晞手握着嘴笑,被她打了两下,咳嗽起来,她便不打了。原明非不轻不重地说了齐二老爷几句,齐二老爷回房醒酒,天不亮便丢下文紫芝,带着随从走了。他偷了文紫芝的陪嫁首饰,送给外面的女人,文紫芝这会儿也没精神追讨,睡到辰牌时分才起来。
隔壁原明非和蒋银蟾正在院子里比划,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交错,如水流云散,千变万化。文紫芝不懂武功,只觉得这画面很美,驻足观望。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头上缠着白绫,像个戴孝的寡妇,楚楚动人。
蒋银蟾看见她,道:“齐二奶奶来了!”从原明非掌下滑开,到了文紫芝面前,道:“你好些了么?头还疼不疼?”
文紫芝含笑道:“好多了,昨晚那样麻烦你们,别无答谢,做了些点心,你们尝尝罢。”
蒋银蟾道:“正好我们还没吃早饭,二奶奶也坐下一起吃点罢,我去叫原晞。”
原明非和文紫芝对面站着,中间隔着沧海桑田,文紫芝窥他一眼,红了眼角。看昨晚的情形,原明非便知道她嫁到齐家这几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他可怜她,也只能可怜她。
“别在风口里站着了,对你的伤不好,进屋坐罢。”原明非转身听见她唤了一声明非,轻轻的,带着一丝哽咽,他只当没听见。
原晞被蒋银蟾叫起来,漱口洗脸,侍女拿了一件深紫色的缎袍,蒋银蟾说不穿这个,撅着屁股,在箱子里翻来翻去,拎出一件簇新的浅桃红重莲绫衣。
原晞噗嗤笑道:“这衣服你从哪里找出来的?颜色太娇嫩了,我不穿。”
侍女也笑道:“料子是顶好的,婢子记得是宫里哪位娘娘赏的,世子爷还没穿过呢。”
蒋银蟾道:“我喜欢这个颜色,你穿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