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意摇摇头:“没胃口。”
“哪里不舒服,”北开源把甜点放下,将热橙汁往他手背上贴了贴,“喝点热的,暖暖胃。”
祝意撑着栏杆眺望远方,发丝不停扫了他前额,皮肤在灰蓝色的海面上如冰似玉,唇色也比平时浅淡。
北开源观察着他的脸色:“进舱里吧,别吹风了。”
祝意嘴角动了动,北开源下意识以为他要问关于打架的事情,谁知他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
“……”北开源不由屏住呼吸,“怎么了?”
祝意仔细打量着他,半晌没出声,又将视线移开了。
下一刻,远远地有人朝着这边打招呼:“北总!”
祝意没回头,对北开源道:“你去忙吧。”
“就是寒暄客套,没什么要忙的。我马上回来。”北开源说着,转过头去,笑着跟走过来的人打招呼,“周行长。”
“又跟我生疏了,”周叔宴拍了拍跟在身边的人,“叫人。”
周训心穿着合身定做的西装,大大方方站在他身旁,张嘴的时候却迟疑了。
他看到了祝意。
祝意刚刚跟北开源并肩站在这里,衣角翻飞纠缠,身量相宜,气场相搭。
他早就知道他们关系非比寻常,却在今日才听父亲说他们早已在国外领证。
祝意没看到他,对着来人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顺着栏杆离开了。
北开源余光追着他去。
周叔宴清了清嗓子,催促道:“训心,叫叔。”
周训心望着那背影,咬了咬牙。
北开源没看他,只对周叔宴笑着道:“孩子面子薄,叫不出口,也别强求。”
周叔宴顿时急了,转头瞪儿子,周训心无法,只能叫了一声:“北叔。”
北开源应了一声,夸的没什么感情,但是话光捡着别人爱听的说:“贵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听说已经开始做生意了,青年才俊,后生可畏。”
周叔宴很受用,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上不了台面:“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以后常来常往,北总不要吝惜,多多指点。”
北开源接了他递过来的烟,却没往嘴里放。
周训心上前两步,接过父亲塞到手里的打火机,抿着唇要给北开源点烟。
北开源弹了弹手指间并不存在的烟灰,一笑起来风流又张扬。
“不好意思,孩子,”他把玩着那根烟,漫不经心抬起眼,扫了一眼祝意离开的方向,“爱人不让抽烟,叔就戒了。”
夜幕降临,游轮之上亮起黄色的灯条,透过美丽壮观的外表,里面的宴会厅顶部繁星漫天,四周被布置好的月亮灯团团围住,照亮宴会的每一个角落。
拉着大提琴的琴手盘着发髻,妆容精致的坐在角落的表演台上,修长手指下流转出悠扬悦耳的琴声。
北开源他们在另一边,和贾松之坐对家,旁边还有周叔宴和刘承续,四个人一桌打牌。
贾松之缠着头,北开源架着胳膊,两人都不太舒坦。
本来船上也有台球桌,但是顾及北开源的胳膊,刘承续没让过去。
——实则是台球杆子太顺手,怕北开源控制不住,拿着行凶多次的武器,一言不合又顺手打起来。
刘承续有意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摸了张牌在手里,琢磨着扔哪一张出去:“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
他旁边准备着一沓塑料袋,预备着随时晕船吐。
北开源坐他上家,碰了他扔出去的二筒,打了张废牌走。
“感谢我源儿哥送的牌。”刘承续重新摸了一张,顺手拿了个袋展开,偏头呕了几下,一边漱口一边留下了那张牌。
他头晕目眩地犹豫了一会儿才决定好打哪一张:“打架就跟打麻将是一样的,有输就有赢。结束了一局,不能因为输了钱就不做朋友了。对不对?”
周叔宴充当牌架子,只打牌,不插话。
北开源透过玻璃看外头海上的夜景,这角度正好能看到月亮。
贾松之也看向外头,俩人视线一动,在玻璃反出的影子中对上了目光。
北开源晃到远处祝意的身影,心不在焉的笑了一声,说:“有道理。”
刘承续点点头,按着胸口看向贾松之:“贾总说呢?”
贾松之压着视线:“到底不是我先动手。”
北开源移开视线,垂着眼睛重新看牌:“不好意思,我这人容易冲动。本想着自罚三杯给贾总赔罪,但是最近戒烟戒酒,实在是不方便。”
贾松之摸了牌,搓了一下,看都没看,随手扔出去。
“追究起来,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他靠着椅子,撩着眼皮,“那你说怎么办呢?”
“要不我给你点个炮吧?”北开源问。
“好啊,”贾松之说,“吃九筒。”
北开源手里三张九筒,捏了有一会儿了。
“好啊。”他也说,语气跟贾松之差不多,抬手把九筒扔了出去。
贾松之抬眼盯着他,北开源无所谓。
刘承续视线在他们身上打转,北开源扣了扣桌子:“推就推,不推就摸牌,别磨蹭。”
刘承续犹豫了一下,把牌推了:“不好意思啊贾总,截胡。”
北开源偏头嗤一下笑出声。
贾松之眼神变了,把和气的表象收起来,嘴上硬是挤出一个笑:“两位珠联璧合,相辅相成,真是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