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意眨眨眼,没反驳。
院长此时才说:“他找我当和事佬,我搞学术研究行,当红娘不行,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总之,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别总是冷暴力,怕是要把人急疯了。”
说了半天又是北开源。
祝意刚刚还以为恩师吃错药了:“他跟您说我冷暴力他?”
“嘘,别小气。”院长继续用这句话安抚他,怕多说多错把事情搞砸,趁热站起身,“你把手机开机,我想找你打不通,腿脚不好还要爬三楼。”
祝意当着他的面开机,里面立刻跳出一连串的消息来。
院长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肩膀,朝他摆手:“走了,考虑好结果告诉我一声,特聘也有流程要走。”
祝意应了,把他送出门,看着他的背影走远,消失在拐角。
他拿出手机屏蔽北开源的消息,又把他的手机号拉黑,然后将手机随手扔到了茶桌上。
没过几分钟,手机嗡声响起,祝意扫了一眼,是北森。
他接起来:“小森?”
“你在哪里呢?”北森一接通就问,有点委屈,“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
祝意耐着性子解释:“单位有点事。”
“多重要的事也不能放我鸽子呀,”北森说,“说好了一起吃晚饭,你不在家,哥也不在家,黑咕隆咚的连口热水都没得喝。”
祝意:“好好说话,别撒娇。”
“噢,”北森把委屈劲儿收了收,“我能不能去找你,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不好在电话里讲,你下午还忙吗,我能不能去找你?”
祝意正好也要跟北森谈一下,想了想:“可以。”
他说了个私房菜馆的名字:“晚上八点,去那里吧,补上落下你的那顿晚饭。”
北森高高兴兴应了,挂断电话对着坐着一旁眼巴巴盯着手机的北开源道:“晚上八点,你要不要一起去?”
北开源刚洗了个澡,头发还滴着水。
他一晚上没睡,胡茬都冒出来了,头发刚刚洗过,维持着向后随意拢的型,眼睛里大片的红血丝。
路评章的弟弟昨天抢救结果出来,不容乐观,现在仍在icu。
路评章本人也不容乐观,北开源挨着他,一看他睡着了,连忙叫护士给了他一针安定,而后拉去做手术处理伤口。
北开源这才算是能腾出手来,抓紧时间洗了个澡。
“如果你一直犯错,我也不能总是帮你的。”北森站在他面前,焦躁地来回走动,“但是只要你答应改,我还是会帮你的。别的都算了,你以后能不能管好自己,别跟其他的人瞎搞?”
北开源这两天把雯宇搞了,合同签了,跟祝意吵了架,挨了巴掌,守着兄弟,一分钟都没闲着。
这会儿安静下来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疼,有心无力道:“瞎搞什么?”
“我都看到了,”北森道,“你车后座,黑色的猫耳朵发夹,酒吧里好多戴那个的,男的女的都有,你不会是个双性恋吧??”
北开源要被他气笑了,有气无力道:“我说怎么找不到了,原来你给顺走了,那是我拿着准备跟你嫂子玩的。”
北森怀疑地看着他。
北开源捏捏鼻梁,又去揉太阳穴。
他闭着眼,眉间皱着,看上去太憔悴了。
医院手术室里刺眼的灯,路评章痛彻心扉的哭声,还有北开源跟着掉的眼泪,都一刻不停的在北森脑海里循环。
他很想回到过去,初中的时候学习跟不上,祝意每晚会拿出来两个小时的时间给他讲题,有时盯着他写作业到深夜,北开源从外面谈生意回来,手里会提着冒热气的馄饨。
三个人就在那间两居室,坐在由客厅辟出来的餐厅里,一起围着长方形的桌子吃馄饨喝热汤。
北森也要哭了。
他抹抹眼睛,慢吞吞走去北开源身后,小心地给他揉按太阳穴:“……你也不要太拼命,累了就休息一下。”
北开源闭着眼,问他:“如果……”
他说了两个字,却沉默下来。
北森小声问:“什么?”
北开源阖眼不语。
北森等了片刻,发现他呼吸深深,以为他睡着了,就拿过毯子给他盖在身上。
北开源没睡着,眼睛勉强抬起一道很窄的缝。
他浑身动也不动,盯着不知哪一处地面发呆。
北森去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北开源不想喝,但还是接到手里喝了一口:“坐。”
北森坐在他旁边,低着头。
“你能不能给哥个保证。”北开源哑着嗓子说。
他平时不这样讲话。他脾气不好,傲慢霸道,说一不二。有时候正常的发表意见也会被认为挑战权威。
北森已经很多年没听他用商量的语气谈话了。
“将来,万一哪天我不能陪在你和祝意身边,”北开源仔细打量着这个跟自己流着相同血液,长相酷似的胞弟,才惊觉他已经这样高大了,“你不要听任何人撺掇,别跟他要财产,也别拿他手上的股份,行吗?”
北森心脏险些跳停。
即便大大咧咧如他,这话听着也未免太不吉利了。
北森鼻子一酸:“能不能别说这种话?”
北开源想起祝意来,抬手按了按顿觉难受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