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开源描摹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却看到了挣扎。
“我明白你的想法和顾虑,但这能证明什么呢?”北开源安抚他,“总之也有我的原因,我先把我的那部分改掉,其他的我们慢慢来。你难受就跟我讲,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为了图这个。”
祝意盯着脚下的楼梯发怔,北开源动了动,要去摸他的手:“这是小事情,我乐在其中的,你……”
刚说了几个字,祝意就抬步匆匆往楼下走去。
“站住,”北开源说,“不许走。”
祝意怎么可能听他的,他自主意识极强,在团队里往往也是做决定的那一个。
北开源在他身后问:“既然决定来了,为什么又要走?”
祝意充耳不闻,几步转过楼梯角。
北开源:“你要跟我离婚,还来看病干什么?看好以后,准备上谁的床?”
祝意的身影停在即将消失的前一刻。
他侧脸绷的很紧,下颌角转折干脆,从耳后一直到下颌毫不拖泥带水。
那一块肤色虽润,却是冷白,在楼梯间昏暗的阴影中如冰似雪。
北开源就喜欢他这种冷涔涔又寒津津的高冷劲,缓缓说:“你敢说,你来看病,不是为了我?”
祝意脊背挺直,头却微微低着。
“后悔了就说后悔了,”北开源声音略低一些,带着安抚意味,“舍不得就说舍不得。”
祝意仍旧不语不动。
北开源担心他下一刻又会走掉,无声地走下楼梯,低笑了一声:“还说你心里没有我。”
卢煦守着楼梯间的门等了不短的时间, 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北森。
卢煦接通了, 喊了一声:“二少。”
北森的语气听起来有点烦,话说得简洁:“打钱, 买车, 四百万。”
北开源给卢煦限定的自由支配额度没那么高, 卢煦冷静道:“九十九万。”
“九十九是怎么个数?”北森反问他。
“我可以自由支配到您身上的数字,一旦超过, 就要走流程去财务部审批。”卢煦补充道,“北总定的。”
“我他妈——”
北森骂了一半,硬生生咽了下去:“我有公司的股份你知道吧?”
“是的, 百分之九。”
“我哥是个gay,以后也不会生孩子, 你明白吧?”
“明白。”
“所以, 我是唯一的继承人,”北森在手机那头冷笑了一声, “懂?”
卢煦:“懂。”
“ok。”北森就差说算你识相, 哼了一声, 又交代道,“不要惊动我哥。”
挂断电话,卢煦让财务给北森打钱,特意交代要一笔一笔的打,单笔不能超过一百万,这样就不用过北开源那里。
财务有点犹豫, 卢煦一边听着楼梯间的动静,一边严肃道:“就当花钱买清净, 北总这边正在忙高校合作的事还有祝老师的私事,哪有空在这上面费功夫。”
于是财务一声不吭地去办事了。
“卢煦!”楼梯间里北开源喊了他一声。
卢煦连忙推开门,出现在门内:“北总,祝老师?”
北开源拉着祝意没受伤的那只手,站在楼梯转角处,半倚着栏杆问他:“下午有安排吗?”
祝意跟着一起抬头看他。
卢煦站得更直了些,没提雯宇的事,也没提刚刚北森的电话,回答道:“没安排。”
北开源笑着摩挲了一下祝意的手,连哄带笑地说:“我就说没事,这回相信了吧?”
祝意还有点别扭,但是没说什么,由他牵着下楼梯。
卢煦要跟着,北开源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朝他摆摆,示意他忙自己的去。
两人出了门诊大楼,祝意脱开手没让他继续牵,想起来什么说:“要不要去看看小森。”
北开源最近没接到保镖的电话,觉得北森这段时间挺老实:“不看,给点颜料就开染坊。”
祝意想说关于师殷的事情,停在台阶前的救护车打开门,从里面推出半身是血的病人来,急匆匆地抬上了台阶。
北开源挡在他前头,揽着他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柱子后面。
“还是回家吧,挺吓人的。”北开源说,“小吴的花店搞了个两千家连锁剪彩,本来想请你去坐镇,你最近挺忙,我就给推了。转天给拉了一卡车的鲜花过来,说要种咱们的小花园里。”
祝意刚刚蹭到了一下烫伤的手背,抬起来看了一眼:“我又不认识,请我干什么。”
“我看看。”北开源拉起他的手观察,心疼地叹气,“多久才能好。”
祝意抽出手来,垂回袖口中,他不疼了也就不在乎会不会留疤:“随便吧,没什么影响。”
北开源:“你们单位也是有毛病,饮水机坏了就换一台多方便,还非要修。新饮水机给你安排上了吧?”
“嗯,”祝意点头,一顿,“是你让安排的吗?”
北开源也跟着一顿,很快就无奈地出了口气:“我怎么安排,肯定是学校安排的呗。”
祝意看着他。
北开源:“你看我也没用,我手怎么可能伸那么长。再说,我要换就直接给你搬过去了,用得着费劲让院长给你换吗?”
祝意点了点头。
北开源跟他一起走下台阶,朝着停车场走去:“你赶紧着回去看看那些花该怎么布置,再不种下去,可都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