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意跟学生们约好时间见面,然后才坐车去往学校。
中途蒋屹问他药有没有用,他回了还行,蒋屹把电话打过来,被他拒接了。
咋了呢?
蒋屹给他发消息。
祝意回道:太尴尬了,别打电话,我这边还有司机在。
蒋屹:那有什么,现在谁还没有夜生活了。
祝意有点哭笑不得,没等编辑好信息发过去,蒋屹又把电话打了过来。
祝意接了,率先道:“正准备回你消息呢。”
“别回了,耽误时间,直接说吧。”蒋屹说,“还行是什么意思,到底管不管用啊,管用再去买两瓶囤起来备用,别等以后断货了买不到。”
祝意不知道该什么说,只含糊不清道:“前面还是别扭,可能是时间不够,药效没发挥出来,最后的时候感觉挺好的。”
蒋屹停了一下,才不解地问:“你这个‘别扭’我一直搞不懂怎么个意思,是不爽吗?”
祝意沉默了片刻:“……挺爽的,就是,抵触。”
“你们俩都十二年了,你怎么会抵触他?”蒋屹有点吃惊。
祝意也说不清楚,含糊道:“再说吧。”
蒋屹叹了口气:“你找个时间,我给你推荐个医生,给你好好看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去。”祝意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药还有好几粒。”
他顿了一下,说:“四五粒。”
“四五粒,”蒋屹说:“那不是一个星期就用完了吗?”
祝意想了想:“两三个月是没问题的。”
“两……”蒋屹叹了口气,“我觉得你还是得去。”
祝意已经拿定主意了,回的话还是跟以前一样:“等忙完这段时间,以后再说。”
蒋屹又叹气,有点无奈。祝意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快到学校了,回头说。”
“行,”蒋屹约他,“一起吃晚饭?”
祝意笑了起来:“晚上不行,晚上有约,明天。”
蒋屹也跟着一块笑,但也没有继续打趣他:“看你们和好,我真的替你高兴。”
“嗯,”祝意说了谢谢,又说,“明天见。”
两人挂断电话,祝意看了一会儿电子书,到了学校,刚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北开源,拿出来一看是北森。
祝意接了电话,将资料都放在桌上,拿起水壶接了半壶水放在底座上。
“你在哪里?”北森在手机里面问。
“学校。”祝意说。
北森长长吸了口气,又喷在手机的话筒上,一瞬间出现的电流声叫祝意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来。
壶底导热很快,发出‘刺啦’声响,祝意扶着把手,专注地听着那边的动静。
北森那边静得出奇,祝意问道:“你在哪里?”
北森哼了一下,“咔”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响起来。
“我在医院。”他说。
祝意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师殷还在医院,我陪着他。”他那边有明显的气流声传过来,似乎是无声的骂了一句什么,“他手指断了,接了三个小时才从手术室里出来。”
北森平息了一下呼吸,再开口时冷静了一些:“我哥没跟你说吗?”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应该是学生到了。
祝意站在原地没动,一手紧紧扣着热水壶,另一手捏着手机,听北森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狂妄,自大,所有人都要按照他的意愿做事,不能有一点反抗。”
祝意张了张嘴,嗓子有点干涩:“晚上我问一下。”
“又是问一下,”北森声音高起来,在空旷的环境下格外尖利,带着隐约被撕裂的回音,“都多少年了,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心知肚明。”
祝意顿了一会儿,才说:“不能这样说你哥。”
“哈”,北森难以置信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吗祝意,专门下来渡他的,妈的,你可以来医院求证,或者随便找一个人问,看北开源的名声怎样,外界都怎么评价他,看他到底有没有从当年那个浑身恶习的问题学生改邪归正!”
祝意沉默不语。
北森等了片刻,没能等来他的回应,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都是骗你的,你瞎吗?”
祝意出神手滑了一下,热水翻到他手背上,不锈钢的水壶滚在桌面上,发出‘当啷啷’一阵零碎碰撞的响声。
他打开凉水冲手背,看着那一片飞快的红起来,痛才后知后觉般蔓延开来。
北开源正在金域良缘跟朋友喝酒。
这一晚上他没少喝,一杯接着一杯的,像是没完了。
“我跟他十二年的时间,”北开源把酒杯往玻璃桌面上一砸,发出一声脆响,“十二年。”
因着这动作,车钥匙从桌上掉下去,北开源盯着挂在钥匙上面的铜葫芦嗤笑了一声。
朋友跟他面对面坐,有点担心他从沙发上掉下去,在他低头去捡钥匙的时候伸手扶了他一把:“你悠着点。”
北开源把车钥匙扔在桌面上,又是一声当啷脆响,他拍了拍桌子,眼角的红在昏暗灯光下依旧醒目:“他现在跟我睡觉,都要靠吃药。”
北开源烦躁起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