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那天愿意在手术室外面等他好几个小时,他心情大好,嫌他话多他根本无所谓。
闵廷从娄维锡病房出来,给秘书打了个电话,把周一那天上午的时间空出来。娄维锡是当天顾昌申的第一台手术,大概要中午或是下午一两点才能下台。
他回到值班室,时秒的图画了还不到三分之一。
时秒回头:“这么快就回来了?”
闵廷:“没空跟他闲聊。”他把打火机放到她手边。
时秒以为:“送给娄维锡了?等他出院我给他。”
“不给他。”这个打火机他用了很多年,贴身物品不会随便送朋友。闵廷坐回电脑前,“放你这,开盖声比商韫那个好听。”
那天在叶西存婚礼上,打火机的事她都忘了,他还记得。
时秒拿起来,“叮”一声开盖,声音的确更朗润,打火机的配色她也喜欢。
她没客气,收下了打火机:“谢谢。”
连着听了三四遍开盖声。
关于娄维锡,那天在四合院的茶室,她还看到了他女儿的画,那么就不是单身,不会没有家人,她多问了一句:“娄维锡是不想让他家里人知道自己住院要开刀?”
“应该。父母都八十多了,前妻带着女儿在国外。”
闵廷说,“手术那天我过去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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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时秒查过房后去了趟手术家属等候区,此时娄维锡已经在手术室。
闵廷坐在等候区最后一排,手里拿着一摞素描纸。
感觉到身侧有人靠近,他抬头。
“不忙?”他起身,往里挪了一个位子,把外面的让给她。
时秒:“过来看看,马上就回去。”
她看他手里的画,“这不是娄维锡女儿的画吗?”
“嗯。他说想他闺女了,让我把画带给他。”
人在上手术台前那一刻,总会胡思乱想,担心再也睁不开眼。
娄维锡甚至在进手术室前,给闵廷留了遗言,如果下不来台,让闵廷替他多去看看他父母,父母什么都不缺,陪他们说说话就行。四合院不卖,就留在那,记得帮他喂喂锦鲤。
给女儿和前妻的信在保险柜里,密码前妻知道。
时秒宽慰道:“他的手术对我们主任来说,不算大手术,没事。”
没有时间久留,她从口袋掏出一页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用直尺按着撕下来,边角整整齐齐。
那张心脏的外形和血管图终于画好,并涂上了颜色。
闵廷接过来:“谢谢。”
时秒匆匆回了病区,还没跨进办公室,身后有人喊她。
“时医生。”
时秒转身,病人家属找她。
“时医生,”走近,病人家属笑中有泪光,激动道:“我妈今天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了,再过几天就能出院转到康复医院去。”
时秒替她高兴:“情况稳定了就好。”
“谢谢你啊时医生,最近天天麻烦你,一天问你好几遍,你也不嫌我烦。”
“不客气,应该的。”
二十岁的姑娘,一个人带妈妈来手术,在北城举目无亲,妈妈术后在icu那么多天,生死难测,她又无能为力,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只有他们医生。
她在四合院许愿池的第一个愿望就是为这个姑娘的妈妈许下,当然,病人能在术后挺过难关,靠得是自己,跟她许愿没多大关系。
但她心里还是高兴的,愿望成真。
时秒将好消息分享给闵廷:我第一个愿望实现了。
闵廷:那以后多过去许。
闵廷:能说说什么愿望了吗?
时秒:小姑娘的妈妈从icu转出来了,她是单亲家庭,妈妈一个人把她带大。
原来是给病人家属许的愿。
下午一点半,娄维锡的手术结束,手术过程很顺利。
开胸手术后都要转入icu,闵廷在icu门口等着见娄维锡一面。
等了好一会儿人才从手术室推过来,麻醉还没有醒。
姥爷当年手术时他还小,手术那天家里人没让他去医院,今天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全身插满管子,唇色苍白。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担心娄维锡挺不过来。
也在这一刻,他明白,为什么时秒会替一个病人家属许愿。
家属与病人之间看似只隔着一扇icu病房的门,有时往往隔着的是生与死。
把娄维锡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忙到两点多,闵廷离开住院楼。
五天之后,娄维锡才从icu里转出来。
而与他差不多时间动手术的邵老爷子,还在昏迷中。
邵老爷子上手术台前没有什么遗憾,看着大孙女完婚,叶西存又是他中意的孙女婿。要说遗憾,也不能说一点没有,那就是小孙女思璇没能与闵廷联姻。
家里人都说,没什么可惜的,闵廷条件出色归出色,但那个性格,没人压得住,所有长辈包括他亲爸闵疆源的面子,他不愿给时半分都不会给。
恰恰相反,邵老爷子不这么看。
但无论他看好闵廷与否,都没那个缘分。
手术的前一晚,他特意交代邵思文:就算我下不来台,别为难人家医生,特别是思璇,你劝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