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拍了。
胡笳没有台词,她给汤淇和李想做背景板。
群演扮的娃娃兵果然浑身鲜血淋漓,呲牙咧嘴地喊着痛,李想忙用纱布按在他伤口上,她扭过头,大声冲汤淇叫道:“怎么办!血根本止不住!”话音刚落,王达鞍就喊卡,他拿着对讲机,冷声对李想喊话:“你这台词怎么回事?这场戏的意思你明白吗?你现在很慌,我是让你救人,不是让你吓人,重来!”
场记打过板,又开拍了。
李想做了几次深呼吸,把纱布按上伤口,问汤淇说:“怎么办?血根本止不住。”
王达鞍又喊卡,指着李想批评:“那个谁,你表情不对啊!这个病人都快死了,你还不急不慢跟人说话?再来再来。”又要重拍了,场务把摄影老师同摄影机推回原位,汤淇也走到画外待命,娃娃兵的伤口要重新化妆。李想耷拉着嘴角,想她当着几十号人的面挨骂,又拖慢了进度,她心里满是沮丧和惭愧。
拍到第三次,李想还没来得及说台词,就咳了声。
“停停停!”王达鞍扯下耳机,拧起眉头,冲副导演骂道:“这个人是你们谁挑过来的?演得不行,给我换人!就一句话还耽误这么多时间,下面的戏要我怎么拍?”王达鞍这么骂了,副导演赶紧拉了李想下来,王达鞍又说:“下面人呢?找个人上来补位啊,我告诉你们,你们是一塌糊涂,那小姑娘——”王达鞍指上胡笳,“你过来演她的戏,就念这句台词。”
胡笳没想到这句台词会掉到她头上。
王达鞍急着推进度,没给胡笳消化和准备的时间,让场记打完板又开拍了。
胡笳在心里让自己沉静,镝灯又热又亮,她看向娃娃兵,觉得他浑身的鲜血黏脓到让她没法下手,她耳中都是年轻士兵哀苦的呻吟声,她按住娃娃兵的大腿,他痛得张开嘴,眼球覆盖着层模糊的泪膜,胡笳的心脏麻了麻,抬起头,抖着声线和汤淇说:“怎么办?血根本止不住!”汤淇冷着脸呵斥她:“慌什么!”
镜头跟到汤淇。
她麻利地剪开娃娃兵的军装,利索地绑上止血带,为他注射好吗啡,准备手术。
拍到这里,这场戏算是结束了,胡笳看着汤淇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心里当真以为她是经验丰富的战地医生。王达鞍喊了卡,又仔细看了看监视器的回放,朝对讲机说:“这条过,准备下一场。”在场人都放松地舒出口气,他们拆家伙的拆家伙,赶场的赶场。汤淇看了她一眼,轻轻说:“演得不错。”未等胡笳说话,汤淇就被王达鞍叫走了。
李想走过来拍拍胡笳的肩。
她揶揄着说:“你演得很好啊,比我强多了,我看导演还给你切了近景。”
胡笳欸了声,低声和李想说:“我看这王导骂人挺凶的,他谁都骂,你别往心里去。”
李想笑了,拍拍她:“嗨,不用安慰我,哪有导演不发火不骂人呢?我被骂得多了,早就习惯了,我知道我演技不好,慢慢往上修炼呗,走,赶下场去。”李想挽上胡笳的手臂,两人往下个场地走,胡笳脚踩在泥土上,心里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