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欺负我!”爱弥尔差点想要扑上来抢回相机,但她还是忍住了,或许是知道這个时候不是和左林打架的好时机。但她嗔怪气恼的语气除了让左林更加开心之外,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爱弥尔。你是怎么和日本舰队发生冲突的?”左林问道。他将餐具大致在海水里洗刷了一下就装进袋子准备带回去再说了。随即他就将话题调转到了严肃的方面。
爱弥尔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严峻了起来,她知道德鲁伊议会关于尽量不和政治经济军事方面的重大势力和国家机器发生冲突的准则,也知道对于這样的事情“狮子”左林是有着完全的裁决权的。而這种裁决权并不以现在爱弥尔是不是正式隶属于行动处而有变化。
“我我是到白令海去看莉拉和她的母亲的。”爱弥尔小心翼翼地说。“莉拉母亲是我几年前救下来的。她的名字叫玛丽亚。那是冬天,我去夏威夷玩,那里每年冬天都有好多座头鲸在那里。那个时候玛丽亚自己还是条不到一岁不到一点,刚刚离开母亲的小鲸鱼。不知道为什么她比其他鲸鱼晚出发了很久,被一艘捕鲸船盯上了。冬天是鲸鱼的繁殖季节。大的繁殖地都有很多科学家,捕鲸船一般是不会靠近那些地方的。但碰上落单的就难说了。我帮忙引开了捕鲸船,后来陪着玛丽亚玩了一个冬天。后来连着几年我都没怎么来太平洋,直到去年冬天,结果到了夏威夷海域,玛丽亚认出了我。当时小小的玛丽亚,也做妈妈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要回伯纳德老师那里,没和玛丽亚多玩。我只是和玛丽亚说过,今年一定会来看她的。今年我一做完训练就拼命赶来了。结果,没想到却看到了捕鲸船射杀玛丽亚的一幕。更可恶的是,小莉拉在周围游着,还在等着她的妈妈,小莉拉哭得好伤心。那捕鲸船却根本不管小莉拉还是那么一点点大的鲸鱼,居然用鱼叉射她。不是有国际公约的吗?为什么他们会那样呢?假如假如人类真的需要靠着鲸鱼的肉才能生存下去,那我绝不会动手的。好多年了,每年我都要失去一些朋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知道在北方寒带的苔原上,我的老朋友雪雁加沙的孩子被北极狐福克斯吃掉了。我却没有办法讨厌福克斯。福克斯也是我的朋友啊。而雪雁和北极狐的关系,就是那个样子的。可是,可是人类真的需要杀掉那些鲸鱼吗?那些日本人需要鲸鱼做什么?他们少了鲸鱼肉会饿死吗,还是少了這些脂肪块他们就真的损失多少?没了那些骨骼就会影响多少人?从来不是的。伯纳德老师说,日本人缺少除了野心之外的任何东西,他们需要不断杀鲸鱼来表明自己是个不同的国家,需要从爱护鲸鱼的人们手里讹诈更多利益。我实在是忍不住啊。你不知道,莉拉流了多少血,她不肯被鱼叉抓住,不肯被吊上捕鲸船,哪怕要死,她也想死在海洋里,作为一条自由的鲸鱼。我能救下她,却再也没办法找回她的妈妈了。她才一岁都不到,本来她应该和玛丽亚一起再生活好久的。”
爱弥尔哭得像个孩子。或许是那大海里满是鲜血的一幕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或许是玛丽亚和莉拉那亲昵的景况和现在凄惨窘迫的情况的对比太过于鲜明,或许是从来没有享受过母爱的她永远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的家庭里温謦的点点滴滴,或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过一个自己的家庭让她更珍惜這个世界上每一个家玛丽亚和莉拉,她们的家原本是从赤道到北极之间的所有海域,而现在,這个家像是浪花的泡沫,消散在了空气中。
怎么能苛责這样的爱弥尔呢?或许和任何一个国家的国家机器发生对抗都不是议会希望的,但如果是日本大概也无所谓吧。等到索福克勒斯醒来,天知道大家准备怎么去日本折腾呢。而日本的捕鲸业,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在塞壬号上的时候,大概是怕左林觉得和捕鲸船发生冲突引起那么大事件而要追究爱弥尔的责任,大家都悄悄地将各种材料塞给他。诸如明里支持海洋生物研究给鲸鱼装无线电信号发射器暗里就将信号频率和鲸鱼活动数据卖给捕鲸船主等等之类的事情算得上是罪大恶极,在欧洲那些贵族世家都开始接受金属材料作为礼服长裙的支撑物的情况下一帮日本花痴贵妇还将鲸骨材料当作炫耀和身份象征那就完全算得上是十三点的行为,似乎日本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依靠鲸脂找不到替代品的工业,鲸脂实际上是完全没有供应保障的原料,实际上只能做一些标明鲸脂制品的肥皂之类的东西,被一小部分人当作奢侈品什么的
爱弥尔的神情是那样凄楚而坚毅。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袭击捕鲸船,但即使是现在知道会引起這样大的反应,她仍然会在那个时刻做出一样的举动。乃至于后来的所谓科学考察船,驱逐舰,也都是這样。为了保护罪恶的捕鲸业是一个国家为国民提供的保护?
左林叹了口气,捧住爱弥尔的头,慈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别哭了。没事了。這不是你的错。”
“我要为玛丽亚报仇!這个世界上只有那么不到一万条座头鲸。他们被杀得不够吗?”爱弥尔抬起了头,眼睛里的泪水并没有妨碍她眼中闪动着的决心和愤怒。“没有人可以对一个种群宣战,没有人!我要让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条捕鲸船!”
左林为难地歪着头,说:“爱弥尔,你是个好孩子啊。可是那是好大的一个工程啊。”
爱弥尔扯着左林的领口,以让人无法拒绝的求恳的语气哽咽着说:“左林,你是狮子,你是兽群的领袖啊。德鲁伊议会里6个鲸鱼的职位都空着了,没有人可以为鲸鱼战斗了。我求求你,帮助我。或者,至少请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去完成這个任务。”
左林吁出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用手为爱弥尔拭去眼角的泪,说:“把莉拉治好,然后我们先去福克斯岛。反正是要找日本人麻烦的,大家一起来帮忙,好吗?有海豹,有军舰鸟,有鹰我们都在。”
爱弥尔听到左林的话,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