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慎也没想到来北门口夜市摆摊会遇到田苗苗, 听到她叫自己江总, 他有些讪讪地笑道：“已经不是什么江总了。”
田苗苗愣愣地看着他：“啊？”
江慎道：“投资失败, 公司没了，钱全赔了。”
田苗苗：“……”
不，等等，你该不会是和王总投的同一个项目吧！
这到底啥项目啊让这么多人赔得血本无归！
田苗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江慎的现捞摊前来了个客人，他招呼了一声就跟田苗苗说：“我先过去, 晚会儿再找你聊。”
“好的。”田苗苗看他跑回对面，跟客人介绍自己的现捞，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江慎今天是第一天摆摊，所以特地准备了一些试吃品，来买现捞的顾客可以先试试味道，再决定买不买。
今天的第一个顾客尝了下他卤的猪耳朵，就荤菜素菜各称了一些。江慎收完钱，趁着现在没人, 把各种卤菜夹了一点, 装在专用的口袋里, 朝田苗苗的烧烤摊走了过去。
“苗苗, 尝尝我做的现捞, 吃了后给我提提建议啊。”江慎把装好的现捞递给田苗苗。
田苗苗有些不好意思去接, 人家都破产了她怎么还好拿别人的东西！“江总，不用这么客气的！”
“你才不用这么客气，这些又值不了多少钱。”江慎不由分说地把口袋套在了她手上，“记得吃了给我提意见啊，我好改进改进。”
田苗苗不好再推却，只能接了下来：“那谢谢江总了，等会儿你空了可以来我这里吃烧烤，我请客啊！”
“行。”江慎笑了一声，看着她道，“你也别一直叫我江总了，就叫我江大哥吧。”
“好的。”田苗苗点头应下。
江慎给她送完现捞，又返回了自己的摊位，田苗苗走到餐车里，打开口袋看了看，里面有鸭头鸭脖鸭爪，还有猪脚和鸡翅，素菜的种类也不少，看着都非常新鲜。
她摘下口罩，拿筷子尝了片藕片，兴致勃勃地跟祝菁说：“这个现捞好吃诶，祝菁你要尝尝吗？”
祝菁一边烤着烧烤，一边回过头来跟她道：“我现在不方便吃，你先放那儿吧。”
“好，那你等会儿记得吃。”田苗苗把现捞放到一边，又用筷子夹起了一根莴笋尖。因为现在不太方便啃鸭脚这些，她就全挑了素菜来吃。
莴笋尖卤得非常入味，吃起来鲜嫩脆爽，田苗苗一口气把一整根都吃了下去。她以前是真没看出来，原来江总的手艺这么好。
凌闯在江慎去给田苗苗送现捞的时候就留意到了，这会儿见江慎回去，便走到了田苗苗的烧烤车前。
田苗苗见他过来，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现捞：“凌老板，你来得正好，你尝尝这个现捞，味道真不错。”
凌闯朝她放在桌上的现捞看了看一眼，问她：“你和新来的那个老板认识的？”
“是啊。”田苗苗点了点头，“他以前是我们酒店的客户，我见过他好几次。”
凌闯眸光微微动了动，又开口道：“那他怎么跑到这里来摆摊了？”
“他说是生意失败了，钱全赔了。”田苗苗说到这里，也有些唏嘘，“以前他来我们酒店开会，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定宴席也都是定最贵的，那时候他可风光了，没想到……哎，真是世事无常啊。”
凌闯却像是见多了这种事，反应比她淡然许多：“生意场上是这样的，局势总是瞬息万变。前一刻你可能还在云端，后一刻就跌入了泥里。”
田苗苗感慨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他一次：“你要尝尝这个卤菜吗？”
凌闯低笑一声，看着她道：“不了，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孙旭川看凌闯跟田苗苗聊完，迫不及待地走到他的餐车前，问他：“怎么样闯哥，新来的是个什么人？看他跟苗苗姐很熟的样子啊！”
凌闯道：“见过几次，算不上很熟。”
“……”孙旭川一言难尽地打量着他，“闯哥，虽然你长得是很帅，但也不要太自信，感情这种事有时候不讲道理的。”
凌闯：“……”
“我看那老板就是对咱苗苗姐有意思，否则怎么会那么殷勤地给她送现捞？”
“哦。”凌闯漫应一声，“所以你当初殷勤地给她送铁板鱿鱼，果然是因为对她有意思？”
孙旭川：“……”
你有这火力留着去怼现捞老板啊，在这里攻击他做什么！
孙旭川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随着夜幕渐渐降下，北门口夜市的人也越来越多。新出现的现捞卤菜摊，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大部分人在试吃过后，都花钱买了一些。
祝菁也抽空尝了尝江慎卤的鸭脖，这卤水做得很好，鲜香扑鼻，味道也咸淡合适，最主要的是菜品都非常新鲜，吃了一口就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看来在北门口夜市摆摊的老板，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老板，就剩这么了点啊？”江慎的现捞摊上只剩几个鸡爪和一根鸭脖了，特地过来买现捞的客人看见后，不免失望了起来。
江慎跟他解释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我第一天出摊，不知道卖不卖得出去，所以做得比较少。明天我会多准备一些的，这些你要的话，我给你算便宜点。”
“那行吧，你都给我装起来吧。”
“行。”江慎动作娴熟地把东西打包好，给了他一个折扣价。
最后一点东西也卖完了，江慎的首次摆摊算是圆满成功。他把自己车上的东西整理好，朝对面看了一眼。
田苗苗的烧烤摊前还有不少人，生意跟旁边卖炒饭的老板一样火爆。他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点，他没有收摊离开北门口夜市，而是走到了田苗苗的烧烤摊前。
“江……大哥。”田苗苗瞧见他过来，便招呼了他一声，“你已经卖完了？”
“是啊，比我想象的受欢迎，明天我再多准备一些。”
“那肯定啊。”田苗苗朝他笑了笑，“我和祝菁都尝过了，都觉得好吃呢！祝菁之前可是在我们酒店后厨当学徒，她都说好吃，肯定卖得好。”
江慎听她提起酒店，才想起来问了一句：“我之前听说你们酒店出事了，你是因为这样才来北门口夜市摆摊的？”
“是啊，刚好有这门手艺，就来试试。”田苗苗本来还想问他是不是和王总投资了同一个项目，最后还是忍住了，“既然你忙完了，就坐下吃点烧烤吧，我让祝菁给你烤几串。”
“行，谢谢了。”江慎跟她道了声谢，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等了一会儿，这波客人陆陆续续地吃完了，烧烤摊前人总算是少了一些。
“不好意思啊江大哥，我们现在烤得比较慢。”田苗苗把祝菁刚刚烤好的一些肉菜给江慎端了过来，“等我弟弟腿好了，两个师傅烤起来就会快些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江慎看着她，有些好奇地问，“你是和你弟弟一起开的这个烧烤摊？”
“是的，不过前阵子他受伤了，所以我又找了祝菁来帮忙。”
一旁的凌闯卖完最后一份炒饭，见江慎又跑到田苗苗的餐车前，和她聊了起来，自己也从餐车上走了下来。
田苗苗余光瞄到了他，便把头转了过去：“凌老板，你也收摊了啊？”
“嗯。”凌闯点了点头，目光便落在了江慎身上。江慎也在看他，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咳，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凌闯，这位是江慎。”田苗苗见他们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主动为他们介绍了一下彼此。
江慎收起眼里的审视，看着凌闯露出一个笑：“凌老板，你也这么早收摊吗？”
“嗯，每天只卖这么多。”
“那就坐下一起吃点烧烤吧？”
凌闯没有拒绝，走过去在江慎的对面坐下了。田苗苗见状，从冷藏柜里拿了两瓶汽水出来，放在他们面前：“你们要不要再点些什么？”
“不用。”凌闯道，“待会儿人又要多起来了，你忙不过来。”
江慎看了他一眼，问田苗苗：“苗苗，你平时都几点收摊？”
“苗苗”两个字让凌闯的目光微动，但没有作声。
田苗苗跟江慎道：“工作日是十一点，周末是十二点。”
“那还是挺晚的，你住得离这儿近吗？”
“嗯嗯，挺近的。”田苗苗说完，又有些疑惑地看着江慎，“不过你怎么会想到来这里摆摊？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江慎应了一声：“我这不是钱全赔了吗，还欠了工人一大笔工资，只能把房子和车都卖了，才把这个窟窿补上。”
他来这里租房子，也是因为这个片区的房租最便宜。
“那你比我们王总好多了。”田苗苗看着他道，“我们可是维权了好久，才让王总把工资给掏出来的。”
江慎自嘲地笑了一声，开口道：“我自己决策失误，把钱全搭进去了，总不能再霍霍别人吧。”
他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是我之前一直太顺利了，人渐渐就飘了……这要赚一个亿不容易，要赔一个亿，那是分分钟的事。”
田苗苗从来没有这种一个亿的烦恼，只能安慰他：“至少你心态还是很好的，这样的大起大落不是人人都承受得了，你有这样的心态，何愁大事不成！”
江慎被她说得笑了起来：“我这心脏也没那么固若金汤，其实我也消沉了半年，连过年都没和家里联系。但是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我琢磨了很久我还能干什么，终于让我想到我还会一门手艺。正巧北门口夜市挺火红，我就过来试一试。”
田苗苗道：“你的现捞生意肯定会很火爆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江慎看着她笑了笑，“等我做个两年攒一点钱，再重新开始，要是成了，我就给你的烧烤摊投资。”
“那谢谢江老板了。”田苗苗也跟着笑了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凌闯忽然开口：“按照田老板的客流量，那个时候她已经有能力给自己投资了。”
江慎又重新看向凌闯，片刻之后才道：“一直在说我的事，不如凌老板也讲讲自己吧。”
凌闯道：“我没什么好讲的。”
江慎不信：“凌老板谦虚了，你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
“江老板谬赞了。”
他们两人一直在这里坐到田苗苗收摊，才一起离开了北门口夜市。
第二天江慎果然准备了更多卤菜，凌闯收摊的时候，对面的现捞卤菜摊还在营业。
他看了一眼同样在招呼客人的田苗苗，眸子微微动了动。
又一天，凌闯多备了二十份的米饭和配菜。
田苗苗见都十点半了，凌闯的炒饭还没卖完，有些惊讶。
今天凌老板的生意也没有很差吧？明明高峰期也一直有人在排队的，怎么会还没卖完？
她悄悄走上去瞧了一眼，凌闯看见她那副探头探脑的样子，眸子里不禁浮起了一点笑意：“怎么了？”
“没有。”田苗苗略为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就是有些奇怪，今天你的炒饭怎么还没卖完？”
凌闯一边炒着锅里的饭，一边答她：“哦，我就是听了阿姨的建议，打算趁着夏天这个夜市黄金季，多赚一点钱。”
田苗苗愣了一下，所以他是多备了一些炒饭？
……她妈妈说的话竟然这么管用吗！
事实证明，确实管用。
一连几天，凌闯都多准备了米饭和配菜，晚上十一点才和田苗苗一起收摊。连孙旭川都惊觉，闯哥这个收摊第一名，竟然勤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