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彤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她是多凉薄的人,终日喊打喊杀只论输赢,胜者为王,压根不拿人的命当命。
后来入了局,开始同情阮凤萍这样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因亲疏远近加上了滤镜。
那时她为罪人开脱,却对懒散丧气的人不屑一顾。
现在昔日讨厌的两个女生都离开了她的世界,才发现自己仁慈得那么主观,那么没有标准。
但说到优越感,她抬起头:“以前的不算,现在的都是你给的。”
叶盛昀说:“是你自己给的。”
陈熙彤粲然一笑:“我没有睡不着,明天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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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熙彤在考场外看到黄仲天。
当初他确实被劝退了,但家里条件不错,在教育厅有熟人,又托关系把他转到了另一所高中。教育水平虽比不上三中,可对学生的管理非常严格,专门有老师负责考核风纪,抓得比三中的年级主任严多了。
那边没有设考点,系统把他分到了三中考试。
仅仅过了一年半载,黄仲天的性格完全变了,变得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候场的时候时不时看两眼手表,也不跟人说话。
也许是干过一两桩荒唐事,没人敢和他结交,看得出他在新班级没死党,要不待在这么个紧张的氛围里,总会聊两句消解情绪的。
还有十五分钟考场解封,陈熙彤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
黄仲天见到她一愣,手里的动作都停了。
陈熙彤上来就问他:“这一年过得痛苦吗?”
不是“过得好吗”,而是“过得痛苦吗”,用词用得相当重。
黄仲天表情淡淡的,吐了口气:“我是当时唯一一个折回去救人的,也是唯一一个劝架的,但他就死在我手里。”
他苦笑,“你问我痛苦吗?那你难过吗?”
陈熙彤唇瓣颤抖,说不出话来。
黄仲天继续说:“那件事以后他们开罪的开罪,讨说法的讨说法,大人们都觉得他们太年轻,要赎罪也太过了,可我爸把我拎到他们家,当着他父母的面毒打了一顿,用烟灰缸在我头这儿敲开了瓢。他觉得我成天惹事不肯认我,义正言辞地给我判刑,他自己包二奶在外面乱搞。”
陈熙彤能清楚得看见他额头上显而易见的伤疤,和清隽的脸庞格格不入。
“你以为我高考只是为了前程吗?”他又笑,“我只是一辈子都不想回这个家了。他什么也没教给我,如今我自己明白了,站出来担了该负的责任,不需要任何人原谅。”
陈熙彤喉头蠕动:“对不起。”
黄仲天漫不经心看她一眼:“不关你的事,是他们几个混蛋,早遭了报应,你好好考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