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拿水杯砸桌子,看刘宜婷的眼神杀气毕露,像极了悬疑片里的作案凶手,令人不寒而栗,于是大家不由自主敬而远之。
刘宜婷呢?她有今天也不稀奇。平时除了和那几个男生走得近,基本不和女生打交道。男生嫌她情商低不愿和她过多接触,女生多半看她不顺眼,再加上之前就没怎么来往,这下更生疏了。
吵完架以后陈熙彤没有丝毫想和她冰释前嫌的苗头。她瞪她,她从来都当没看见,对投来的阴阳怪气的说辞置之不理。
刘宜婷非常拿自己当回事儿,目不转睛求反应,一两天过去,见陈熙彤完全无视了自己,气愤的同时,又很快把刷存在感的事抛在了脑后,一心一意准备期中考。
溺水事件给陈熙彤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此后她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间歇性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并且伴随长时间久坐不动。老师点她回答问题,向来一问三不知。
到了十一月初,经常通宵失眠,半夜爬起来把叶盛昀弄醒了好几回,要么说口渴起来喝水,要么说想上厕所,频率高了,叶盛昀也开始怀疑,带她到医院看医生。
做了脑电波和测试题,检查了几项指标后,诊断结果出来了,抑郁症。
说到底这些都是走过场。
医生例行询问时她自曝病史,两年前在这里治疗过一段时间,效果还算不错,三个月以后就出院了。
当时的主治医生要她隔段时间来复查,然而她已经一年没来过了。
住院环境和条件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一间病房一张床,几乎每间都能看到楼后的湖心亭以及静谧的荷塘。
这片荷塘一到夏天就长满青翠欲滴的荷叶,亭亭净植,芙蓉出水,淤泥不染,然而没有机会下去看。每天都有值班护士守在这层楼门口,出入必须要亲属陪同,登记签字。
没人给她签字,为了消除寂寞,打发时间,她就只能各个病房串门,经常被大夫逮回来批评,于是每天最开心的不是开饭,而是晚上的闹钟响起。
吞了药什么都不用想,终于可以安心睡觉。
一次一把药,副作用之大没得过的人难以想象。
一觉醒来就想吐,空腹只能干呕,吐完留一嘴又苦又涩的胆汁夹杂着灼烧喉咙的胃酸,接着一整天没有任何活力,思维变得异常迟钝。
时常想不起刚才干了什么,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干什么,适应不了更害怕这种感觉,所以一出院她就把药停了,平时的行为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可只要受到刺激就会有自杀的冲动。
如果这时旁人再说些鼓励的话语,只会更痛苦。
不想依赖药物,更不想沾染毒品,她学会了吸烟,抽得最狠的时候甚至白天就能烧完一盒,发现自己上瘾以后又逐渐克制量,害怕自己哪天无声无息横尸街头。
她没有想到有一天有人会比自己更关注目前的病情。
精神科比普通科室安静得多,叶盛昀站在走廊尽头,手上攥着卷起来的纸质报告,不发一言。
陈熙彤手上小动作不断,语气倒挺诚恳:“我不是想瞒你,也知道你会说你不嫌弃,不告诉你,是因为太痛苦,不想再回忆,这个病在社会上蛮普遍的,反正也治不好,你就让我在活着的时候自由点行吗?”
叶盛昀把手上的纸展开,一字不放过地又看遍所列项目,慢条斯理地叠起来放进兜里,抬头看向她:“所以你早就想过死了是吗?你手上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