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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车(1 / 1)

“你干嘛?”唐国强搭在安全带坐扣那的手被孙彦军捉住,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那人,未曾想孙彦军竟凑过来吻住自己。

车子里还开着暖气,隆冬的天飘起大雪,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寒气逼人,已经是深夜了,即便有零星几辆车停在周围,那些人也因为怕冷而飞速地窜进电梯回酒店,根本就不会注意角落中一辆黑车里有两位知名男演员在唇枪舌战。

孙彦军一手托着唐国强的脸,探出大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舌头尝到了甜味,粗喘着朝里探寻。

孙彦军在情事上惯是如此蛮横,就喜欢逼得唐国强喘不来气,委委屈屈地哼唧。眼下同唐国强舌吻还嫌不够,咬痛了人家的嘴唇手还不老实的抓揉着唐国强的胸。

唐国强后仰着脑袋朝右边躲避,可腰身被孙彦军摁着,也是躲不开这人的激吻,只好配合着孙彦军,伸出舌头同他辗转。

“别乱动。”孙彦军不满的警告着,唐国强瘪瘪嘴,明明这人捏自己胸捏的太用力了,自己稍稍反抗一下,他却凶着脸。嘴唇被人咬的艳红泛着水光,眼下孙彦军正埋在唐国强颈间吮吸着唐国强的软肉。

孙彦军的舔舐弄得自己痒痒的,被吮吸时唐国强猛然一惊,自己这几天还要拍戏,脖子可不能被吸出印子啊!

唐国强朝右一偏,孙彦军充满情欲的双眼终于露了出来,他还没吸够,看着神色慌张的唐国强,揪住人的衣领一把拉到自己面前,一副玩味的表情盯着唐国强的嘴巴问:“怎么了?”

“不能吸,会有印子的。”唐国强有些颤抖抬起手覆在孙彦军的唇上,试图阻止他的靠近以及他那如饿狼一般的眼神。

孙彦军摆开那手,朝嘴巴亲了一口,说:“不给我吸,那给我口吧。”

唐国强被他的要求羞得面红耳赤,一双好看的杏眼盯着方向盘,孙彦军用手晃了晃他的视线,说:“要么到宾馆,要么到后边去。”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唐国强知道若是和人去了宾馆,自己明天怕是别想下床了,于是只好乖乖下车上了后座。

孙彦军关上门,窗户里已经起了一层水雾了,他把车内灯都给关掉,拉开裤子拉链露出自己的大鸡巴,转头看向还呆着不动的唐国强,伸手摁住人的后脑勺朝自己拉来。

唐国强亲了亲孙彦军的嘴角,软声细语地说:“我……我不想。”

“不想?”孙彦军阴鸷地看着他。

“不……不是,我……我是怕有人看见。”唐国强一手覆上孙彦军的鸡巴,低头掉下一颗小珍珠。孙彦军瞧见他哭了,知道他面子薄,只好摸摸头安慰他,“没事的,这个点没人了,车子停的偏,没人知道的。”

唐国强眼泪砸在孙彦军的手上,孙彦军抬起他的脸,舔掉他的泪水,又舔了他的唇,哄着说:“乖,吃一下就好了。”

————

“乖啊小唐,再吃深一点,再深一点。”

孙彦军舒服地喘着粗气,双手摁着前座,大鸡巴插在唐国强嘴里小幅度肏干着。黑色的巨物配上艳红的小嘴,视觉冲击让孙彦军恨不得一股脑插进去,但奈何怕给人肏哭了,只好一点点往里顶。

可……唐国强已经哭了。眼角的泪从未停过,两腮都张得发酸,可孙彦军还是不见射,深喉的呕吐感让唐国强难受,他实在忍不住将那巨物吐了出来,偏头干呕着。

唾液挂在孙彦军的大鸡巴上和唐国强的小嘴上,孙彦军不满的捏住人的下巴,“之前不是能吃得很吗?怎么现在连深喉都做不了?”

说着又把大鸡巴往唐国强嘴里塞,龟头湿漉漉的顶着唐国强的嘴唇,唐国强看着那又粗又长的东西,内心害怕迟迟不肯张嘴。

“不吃?”孙彦军质问着,唐国强这人吃软,以往两人做爱都得是孙彦军好声好气的哄着才肯,可这次孙彦军没心情。

“张不张嘴?”

几乎是没听到唐国强回话的同时,孙彦军立刻揪住人的领子将人摁在座位上,凶猛地扯着唐国强的衣物。

“你干嘛?”唐国强不敢喊大声,抗拒地拽住自己的裤头。

“上面的嘴不想吃,那就下面的嘴来吃。”孙彦军甩开唐国强的手,扒掉他的裤头,双手覆上那软弹的臀肉使劲揉捏着。

“哈!不要揉……嗯……我不要做。”唐国强失了重心,骚屁股被人高高抬起,那被宠幸过许多次的穴口一览无余地展露在孙彦军面前。

屁股被揉的发麻,孙彦军湿滑的鸡巴滑过唐国强的臀缝,直顶穴口。

“你……我……我们去宾馆好不好,不要在车里……呜呜……会被人看见的……求你了彦军……呜呜。”唐国强哭着求他,可箭在弦上说什么都没用。

孙彦军直直顶入,他这次连开拓都未曾开拓,痛的唐国强惊叫出声,下一秒又惊慌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彦军呜呜呜……我痛。”唐国强一手抓着靠背,一手在窗户上不停拍打。孙彦军捉住他的手,舒爽的喂叹一声,说:“原来小骚穴不开拓会这么紧啊,嗯?很痛吗?别把窗户上的水雾擦了,让外头看见你被我肏。”

黑色性器整根没入,带出来肠液粘在坐垫上打湿一大片。未经开拓的穴口被巨物撑的无一丝褶皱,肠肉被抽出又被一把插入,如此往复,配合孙彦军快速的肏干而发出啪啪啪的拍打声。

唐国强痛的泪流满面,可他愣是不敢叫出声,亲眼看着孙彦军进出自己的身体,听着性器和穴肉交欢时发出的咕叽咕叽的水声。唐国强羞赧的偏过头咬着唇。

“嗯?给我看着。”孙彦军一把掰回唐国强的脸,将人腿压得更开,俯身亲了亲他的小嘴,“不是不吃吗?以后还敢不吃吗?”唐国强只一直哭,嘴巴又被孙彦军捏张开,与他舌吻,上下两张嘴都被他欺负。

大鸡巴又快又重地擦过肠壁,原先火辣辣的疼痛感逐渐转化成快感。唐国强蜷缩着小脚趾,大腿用力夹得孙彦军更紧了。

“骚逼,真会夹,我肏死你。”孙彦军发了狠的肏干着,大手握住唐国强的肉棒撸动起来。

“哈……嗯哼……”唐国强爽的呻吟着,被孙彦军一把翻过身坐在他身上。

“彦军……好大……用力一些。”唐国强爽的失了神,抚摸孙彦军的面颊亲吻着他的唇。

“真骚啊,小嘴这么能吃,还说不吃。”孙彦军凶狠得咬住唐国强的唇,腰干发力大鸡巴猛烈地颠弄,直顶的唐国强脑袋砸到车顶。

唐国强乖巧,书香世家的他听从父亲的话严格要求自己,哪怕是在拍戏也得在空闲时候练书法和学英语。想起自己拍《南海风云》的时候被许多女粉丝追求,当时只敢躲在面包车里背着英语,等人都走了才出去。可现在自己却和孙彦军躲在车里赤裸相交,想想都叫人唏嘘。

唐国强在快感中找回一丝神智,他双手抓握着埋在自己胸前咬吸的孙彦军的头发,大腿发力前后滑动着屁股让鸡巴进的更深。

“这……这是晓东的车。”唐国强小声地说。孙彦军不紧不慢地咬着那粒乳珠,笑着说:“擦干净就是了,他又不知道。”

“好……嗯——”唐国强被顶到前列腺,长长地呻吟一声抱紧了孙彦军。

“爽不爽?”孙彦军最喜欢唐国强被自己肏的意乱情迷的模样,一想到刚刚他还是可怜委屈的不肯做爱,现在确是一副被自己肏熟的浪荡模样,孙彦军心里就高兴。

鸡巴猛的一顶,唐国强仰着脖子绷直脊背感受孙彦军射在自己身体里,他半眯着眼瘫软在孙彦军怀里,“别拔出来……我含一会……”

“好,小骚穴舍不得是不是?”孙彦军满意地顺顺唐国强的背,大手时不时捏捏他的屁股,貌美如花的“奶油小生”被自己吃干抹净,还央求着不要抽出去,孙彦军心里十分得意,侧头咬住唐国强的嘴唇和人舌吻起来。

鸡巴还在身体里,唐国强扭动的腰枝同孙彦军舌尖缠绵,二人身上都出了一层汗,湿漉漉滑腻腻地抱在一起。

不知吻了多久,唐国强慢慢松开嘴,眉眼拉丝娇媚地看着孙彦军,说:“彦军……你好像又硬了。”

“小唐爽不爽啊?”

“呃嗯……嗯~”

“嗯?爽不爽?”

孙彦军又快又狠地肏干着唐国强,大鸡巴快速地抽插直干的唐国强神情弥散,嘴里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爽不爽?”

孙彦军挺直腰,右手掐着唐国强后颈,左手向下抓住他的性器上下撸动起来。

“呃……嗯……好爽……啊……”

唐国强仰着脖子,口中津液顺着嘴角下落成丝,嘴巴微张伸出嫩舌左右舔弄着,身体被顶着一颤一颤,眼睛半阖着享受孙彦军的手法。

孙彦军熟稔地握着唐国强的鸡巴上下套弄,直到把人弄得射出来,便掐住唐国强的腰身,继续发力肏干。

“呃呃……”唐国强十指攥紧被子,垂下头难耐的呻吟着。

“嗯?爽不爽?我肏的你爽不爽?”

“不爽。”

“不爽?”

孙彦军向里狠狠一顶,恨不得连囊袋也一块塞进去。

“啊……我要被你顶坏了。”

“顶坏了?真的顶坏了假的顶坏了?”孙彦军调笑着,抽插时擦到唐国强的硬肉,他看着唐国强颤抖着身子,呻吟声变得更加骚,更加绵密,此后每一次便都直顶那块硬肉,顶的人失了力气,一头埋在枕头里娇喘不断。

“嗯……呃嗯……好爽……好爽……”

臀腿拍打声响彻整个房间,轰动亚洲的《三国演义》中刘备和诸葛亮的扮演者,竟就这样一前一后搞上床,做的全然分不清你我。

白天刘关张,诸葛亮,孙权,曹操六人的扮演者齐聚一堂,拍照留念。晚上两人便急不可耐的开了房。自央三拍完,他俩忙着出席各国节目,近两月没能共处一室。

孙彦军身上渗出了一层薄汗,额间摆动的发丝早已湿漉漉滴着水。他还能干,他和他的小唐这三年没少干过,每次剧组拍完戏,他二人便趁着大家出去打球,在房间里大做特做,爽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孙彦军大手覆上唐国强的翘臀,指尖向里摁压弄得白净的臀肉掐出一片红来。唐国强撑起身,嘴里难受的哼着。

“嗯……不要揉。”

“嗯?”

“肏我……呃啊!嗯嗯……哈~”

孙彦军大鸡巴猛的发力,上身伏上去包裹住唐国强,双手抓住唐国强的手,快速地抽插起来,震得唐国强牙齿咬到了舌头。

“唔!”唐国强伸出舌头爽的不行,骚气的模样让孙彦军瞧见,右手掰过唐国强脸,张嘴咬了上去。

唐国强嘴唇很软,小舌头滑腻腻的叫孙彦军咬不住,孙彦军便强行摁住唐国强,鸡巴停了动作,伸出舌头舔着唐国强的舌头。唐国强也不甘示弱,闭着眼伸出舌头去配合他的主公,二人肆意发泄着情欲。唐国强嘴里呻吟起来,后穴快感逐渐消失,寂寞地缩了缩了穴口,裹得孙彦军差点泄了身。

“你怎么这么紧啊?嗯?”孙彦军放过唐国强的舌头,继而舔弄起他的耳垂。

“呃,不要舔……嗯哼……好痒……哈,肏我。”

“嗯?”孙彦军继续向下舔着,咬住唐国强的后颈吸了一个紫印,直起身子看着唐国强的穴口,一张一合露着一点小媚肉,是想自己的大鸡巴想的紧了。可孙彦军偏不动,他一点一点慢慢往外滑出自己的鸡巴,看着唐国强的后穴带出一滩又一滩的肠液。

“呃……好酸……彦军……肏我……嗯啊……彦军。”

“骚货这两个月想不想我?”孙彦军又开始骂起人来,他喜欢在床上说浑话羞辱唐国强。

“想……呃嗯……我好酸。”唐国强难耐的抓紧被褥,后穴紧缩想要把孙彦军的大鸡巴缩进来。

“想不想我?”

“想。”

“我不肏你骚货是不是要找别人肏你?”

“呃……嗯,我好酸……”唐国强垂下脑袋,嘴角挂出银丝,腰身酸胀感让他难受,他好想被孙彦军的大鸡巴干。

“说话,哥哥不找你,是不是要找别人肏你。”孙彦军将鸡巴抽到最外头,只留了个龟头给唐国强夹着,大手向下抓住唐国强的鸡巴把玩着。

“嗯……不……不找……”

“噢?不找?”

“嗯,不找……彦军,我好难受。”唐国强的囊袋被孙彦军抖弄着,鸡巴被孙彦军玩的半硬起来。

“只要我肏是吗?”

“呃……嗯,嗯,彦军……你肏我……”

“以后聚会还要我肏吗?”孙彦军也忍得难受,唐国强的后穴嘬着他的龟头酥麻舒服,恨不得一把插进去狠狠肏干。

“还……还找,彦军,你……啊!”

孙彦军一刺到底,大鸡巴抽出大半又猛的插进,肏得唐国强哭出声来。

“呜呜……嗯……我要被你肏死了……呃哈~”

“嗯?想让我肏死你?骚货。”孙彦军用力地插着,他的大鸡巴粗了一圈,唐国强湿热的小穴裹得他爽到头皮发麻,不再回答他,只大力得肏干,臀腿击打声伴着肠液的水声混响在房间内,肠液被打的黏腻成一片片白沫,床板被做的吱吱呀呀快要散架。

“小唐爽不爽?”

“爽。”

“喜不喜欢我的鸡巴。”

“喜……喜欢。”

“以后只给我一个人肏好不好?”

“嗯……好。”

“骚货要是给别人肏,老子弄死你。”孙彦军不想听到唐国强一个劲的答应,他不紧要得到唐国强的身体,更要得到唐国强的心。

“你都不会动,来,哥哥教你。”孙彦军一把揽起唐国强,自己顺势靠在床头支起腿,让他坐在自己的大鸡巴上。

“啊!”唐国强仰着脖子,浑身快要散架一般,后穴火辣辣的疼,但极致的快感让他恨不得再坐深一点。

“自己也动,想往哪插就往哪插。”孙彦军快速颠弄着,看着唐国强翘上天的鸡巴,握住上下撸动起来。唐国强爽到不行,他扭着身子找到对的体位,大腿用力撑起自己,再顺着孙彦军的动作被一插到底,前列腺被顶到,他爽的叫出声。

“骚货。”

唐国强继续找准位置,一下又一下直爽到说不出一句话,仰着头张着嘴,样子淫荡至极。

“爽不爽?”

“嗯,好爽……”

孙彦军一把将人扑倒,抽出鸡巴插进唐国强嘴里,深顶了两下,射了出来。

“吃了,吃了下次还肏你,漏出来一滴就别想求肏了。”孙彦军痉挛地抖了两下,拂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唐国强张嘴将孙彦军的精液全部吞下,伸出嫩舌又舔了舔大鸡巴上的马眼。

孙彦军低头看着唐国强的鸡巴,埋下头包进嘴里吮吸起来,老练的舌头划过铃口,深喉吸了几次,便被射了一嘴,他抬起头又亲上唐国强的嘴,把嘴里的津液渡给他。

“唔……”唐国强哼哼唧唧,他泄了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只能任由着孙彦军玩弄他,张嘴把自己的精液咽下。

孙彦军喂完了,将人抱在怀里。

“以后还想不想要。”

“想。”唐国强疲累地半眯着眼,他转过身亲了孙彦军一口。

“以后聚会我开房等你,我不去了。”唐国强说。

“不行,你得去几次。”

“嗯……好。”

唐国强吐着小舌头,面颊粉红,嘟着小嘴嘬孙彦军的嘴巴。

“你他妈真骚啊。”孙彦军支起身子压在唐国强身上,唐国强搂住孙彦军的脖子,轻声地说

“嗯……你又硬了。”

“你弄得。”

唐国强张开腿夹住孙彦军的腰,“彦军……你好大。”

孙彦军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下人,双手托住他的屁股。

“老子肏死你。”

“啊!呃呃……好快……额嗯……啊啊啊……”唐国强娇喘着。

……

完。

杂文趣事:

导演几个接受采访的时候就说,那哥四个经常一起去玉米地玩。

“哥四个”,除了刘关张这三人,还带了个诸葛亮。

这天,四个人又轰在一块。

“大哥,上次玉米地是靖飞拉着我跑的。”陆树铭绷着个脸对着syj解释,怕笑出来。

“全赖我是吧?大哥,别听他瞎说,我……”李靖飞朝陆树铭来了一拳,又对着syj比划着。

“好啦好啦!你俩!我!"孙彦军伴怒着,对着空气抬手做做样子。关张这才嘿嘿笑了出来,坐旁边吃瓜的tgq也乐的合不拢嘴。那天他没和他们一起出去,只知道关张满头大汗地跑回剧组,syj却没跟着回来,问起来才说这三个人偷玉米被农民逮住了,撒下syj就跑了。tgq可担心坏了,生怕syj被别人打一顿,还好最后人被放了回来。

“小唐你怎么也笑啊,你那天可是担心得不得了。”李靖飞看着tgq,顺带着syj也看向他。

“哈哈哈我是笑他一点也不像你们大哥,竟被别人扣在那。”tgq在外头惯是一副神采奕奕,聪明机智的样,除了可爱有点怕生以外,小嘴怼起人来一点不输诸葛亮。陆树铭和李靖飞一听他这么说,心虚地看了syj,他正一副讥笑的模样望着tgq。

“哎小唐,不能这么说,大哥年纪可是咱里边最大的,比你还大两个月嘞。”李靖飞说着,tgq更是傲娇地摇了摇头,灵动地盯着syj挑了挑眉,便起身要回宿舍。

syj一句话都没说,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在tgq身后。

夜晚

“我是不是太宠你了,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syj掐着tgq的脸将人摁在墙角,白日里的忍耐不悦此刻终于显现,看着这个四十岁还嫩的跟苹果似的tgq,不屑的讥笑,嘴唇凑近人的耳边呼着热气。

tgq双手握着被syj掐着的那只手的手腕,脸蛋被往上提,跟着脚也慢慢踮了起来,一瞬露出难耐之色。

“你松手。”拍打syj的胳膊不成,抽出手给他胸口来了一拳,却不想这动作激地syj更加凶狠,一个虎扑将tgq死死裹在墙上,埋头吮吸劲脖间的软肉。往日里的syj都是温温柔柔的,虽然有时候亲吻会吸得自己身上到处是紫痕,今日这是怎么了,莫非……真的生气了?

tgq心里想着,腰身渐渐松软下来,不再扭动,抱着syj的臂膀靠在墙上任由他索取,越想越觉得委屈,不就是笑了笑你嘛,怎么还带这样要的。

由着颈脖慢慢向下,挑开衬衫扣子一点点吻着胸前乳肉syj愈吻愈烈,丝毫没有放过tgq的意思。

“嗯可以了吧?”tgq哼哼唧唧地问着,身下起了反应,双手推拒着syj。syj猛然一抬头,恶狠狠地看着tgq的嘴唇,虽没同他对视,可tgq也是被这饿狼似的眼睛吓得一愣,摸一摸syj的脸,像抚摸小动物一样抚平syj心里的闷气,即便syi压根就没有生气。可自己抚摸的手突然被syj抓住,顺带向前一拽,被人打横抱起。

syj大跨步来到床边,将tgq丢在床上。

“彦军”tgq被逼在角落,单手撑着薄弱的上半身软踏踏地推搡着syj。

“我怎么了?”语气带有讥讽之意,挑起tgq的下巴不怀好意地望着那处唇瓣,tgq的唇没有棱角,厚度适中,粉嫩又松软,syj淫欲的用姆指指腹拔了拔tgq的下唇,被打湿的手指染上tgq口中的香味,syj不紧不慢的褪去上衣,露出紧实的肌肉和精干的腰身。

“明天还有戏,你你别要了可以吗?“tgq支支吾吾地说着,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syj的腰身,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小腹那处的皮带紧紧拴着,竟有一丝邪念想要帮syj解开。

syj冷笑一声,弯腰凑近tgq的脸,直勾勾望着那双小杏眼,挑逗地说:“可是我看你好像很想要啊?嗯?“说罢吻上那片唇,细嗅tgq身上的香味,太软了,太软了,syi发了疯地想着,舌头肆意深入,又吸又咬弄的二人口水溢出唇周。tgg早已被吻得发软,若不是被syj搂着早已倒了下去,闭上眼感受syj霸道却又黏腻的吻。吻得激烈之时,syj却突然停下动作,只单单伸着舌头轻轻触碰tgq小舌,滑腻的转动,刺激tgq最敏感的神经,tgq难耐的咬了咬后,嘴巴学着syj的动作一张一合,却得不到配合,缓缓睁开眼迷茫地望着syj。

“你动一动…”tgq撅着小嘴委委屈屈地说,syi只色眯眯地望着他的小军师,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说动就动?我可不能太宠你,不然呀,被你这小狐狸狠咬一口。”syj故意说着这些话,显然是非要tgq服个软不可,其实tgq怼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往日里都是小情侣间的甜蜜,可今日syi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想弄哭tgq一回。

“你真生气啦?我说着玩玩的,你是好大哥行了吧?“tgq伸出双手搭在syj肩上,向前拉了拉,自己跪坐起来面面相觑,又向前挪了挪主动献吻,得不到回应又苦着个小脸费劲地想……低头慢慢伸出手去解syj的那条皮带,看着皮带下鼓起来的小帐篷,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渴望,脱下外裤,正欲褪去裤头,syj又挑起tgq的下巴,别有意义地看着他。

“到下面去。”syj摆头示意tgq下床,自己则翻身坐在床边。tgq磨磨蹭蹭地下了床,跪了下来,抬头望了眼syj,见人眼神丝毫没有想要放过自己的意思,只好低头脱下那裤头。

“唔!"紫黑色的性器弹出,tgq吓得躲了下身子,握住滚烫的那物,低头含了进去。

“小唐乖,再含深一点哈。syj舒服地头皮发麻,几次教学终于让人事未开的tgq熟络起来,脑子里闪过tgq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尤其是那张小嘴,当真松软!tgq听话的又向里塞了塞,可终归吞不完那巨物,感觉到口腔在被一点点撑大,想要脱口之际,却被人一把摁住后脑。

“唔!"tgq闷哼一声,扭动着屁股反抗着。

“乖,乖,再深一点,再深一点。“syj顾不上那么多,摁着tgq脑袋抽插起来,激的tgq几欲干呕,终于射了出来。

“咳”tgq捂着胸口不停咳嗽,口中精液拉丝挂在唇边,好不淫荡,被syi一把捞起,坐在床边靠在他怀里,想要骂他却没法开口,缺氧般的大口呼吸。

“委屈小唐了,是我错了,是彦军的错昂。”syi哄小人似的哄着tgq,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人摁倒,三两下扒光tgq的衣物,伏趴在tgq身上呼着热气,暖声地说。“让你老公来伺候你吧!”

“哟,流水了。”syj伸手摸了摸tgq后穴,嘴里污话弄的tgq臊的不行,俯身亲吻那红肿的小嘴,一股子膻腥味和香味杂在一起,想到方才tgq卖力口交的样子,下身又硬了些。

急急忙忙抽开床头柜,拿出一盒香膏,手指扣了些便立马向穴口探入。

“唔!tgq难耐的扭动着腰身,小物件傲然挺立好不显眼。闭上眼侧着头享受着。sy左手套弄tgq的物件,右手加速地抽插着,肠液顺带着手抬打湿大腿内侧,小物件一抖一抖顶端流出些晶莹的液体,syj两眼一亮,知道tgq要射了,便一手堵住那小孔,压在他的身上。

“叫老公。“syj冷声阴鸳地开口,威逼着tgq。

“你滚呐!松手!,tgq气的不行,双手使劲抓挠着syj的背,却被syi捏了一把命根子,立刻失了力气,委屈的哼唧起来。

“呜…我都口了,你怎么还欺负人……”泪花在眼球里打转,抬起头凶巴巴地瞪着syj,可说的话像是求饶一般,矜娇的模样激起syj内心深处的施虐欲,右手快速抽插起来,左手死死堵住那小口。

“啊啊!别……呜……老公。“tgq上身一颤一颤的,双手扣紧了床沿噗噗喷射了出来。躺在床上嘴里吐着小泡,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了的地,可tgq被syj这么一弄,早已疲累的不行。

syi俯身吻上tgq的嘴居,却被人躲了开,再去追着那小嘴吻,tgq只不停地摆头,不情愿再给syj亲。syj没耐心弄这些,下身早已硬的滚烫,立刻拨出手指,对着湿漉漉的穴口挺身而入。

“啊!”tgq被这突如其来的巨物痛的失声惊叫。syj趁机一口包裹上去,咬着tgq的嘴唇亲吻起来,舌头往里探到最深处,下体也跟着进入最深处,弄的tgq上下顾不得,只傻傻的撑着syj的腰身蜷缩着脚趾。

“嗯哼……嗯……”tgq被伺候的意乱情迷。身体连带着床榻都被顶的一震一覆地,滑腻腻的小舌头和syj的交织在一起。syj突然松开口,tgq没来得及合上的小嘴微微张合着,粉嫩小舌若隐若现的晃动,眼神迷离。syj知道tgq想要,便一把抬起人的腿架在肩膀上,狠狠肏干起来。

“舒服吗?“syj喘着粗气,一双桃花眼失了温柔,泛着血丝,通红的、凶狠的、冰冷的。tgq只侧头闭目任由syj动作,舒服地享受着。syj寻到一块硬肉,只擦过去tgq便立马瑟缩一下穴口将自己裹得更紧,便两眼放光加重了力道顶弄着那处,可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巨物只插在最深处顶着那块硬肉,tgq缩紧了穴口得不到释放,傻乎乎地睁开眼。

“你动一动……我难受。”tgq哼哼唧唧地推推syj。syj似笑非笑,将tgq腿抬得更高,继续挺身搅弄着,那处硬肉被不停擦过,没有抽插得不到释放,弄的tgq一阵酸楚,穴口肠液连绵地流出。

“你别这样。呜……你又欺负人。”tgq这次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要一瞪着syj,他便立马狠狠地搅弄自己,只好灰溜溜地垂下头卑微地求着。

“叫哥哥。”syj冷声命令着。

“啊?”tgq没反应过来,哼哼唧唧地哭着。

“叫哥哥!”sy语气重了些,下身顶着tgq最紧绷的那处不停搅动。

“呜……大哥。”

“不是大哥。”syj俯身凑近tgq的脸,别有意味地看着那双唇,左手拨了拨唇瓣,开口,:“是哥哥。”说完冷笑一声,下身继续搅弄。

“呜……”tgq心里要强得很,自己是帅气俊郎的奶油小生,syj分明就是让自己学着小女孩撒娇的样子喊他哥哥,便气的不行,说什么也不叫。syj知道他不见棺材不落泪,立刻直起身刺着那块硬肉,是不是向上挺一挺,右手握住tgq命根子一挤一挤的。

“啊……你出来……呃嗯……我不做了呜呜呜……”tgq用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可说完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自己的身体syj在了解不过,竟又高潮了起来,命根子被人握着,身体里又被不停地搅弄,气的一抽一抽地哭泣,绝望地摆动着小脑袋。tgq看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泡,黄晕晕地闪着,忍了片刻终是忍不去了。

“哥……哥哥…”tgq轻声唤着,syj立马俯下身,凑到人嘴边,惊喜地说。

“再喊一个。”

“哥哥。”一声清脆的哥哥脱口而出,syj满意的直起身子,大力的抽插起来,脸上挂着笑,开心的不行。

“小唐真听话,哥哥保证伺候的你舒舒服服,好不好?”

“嗯,谢谢哥哥。”tgq揉了揉眼睛,嘴里乖巧地说出谢谢哥哥四个字,自己也是舒服的不行。

ps:这次叫哥哥,下次就叫爸爸咯~

?唐顿酒店是a市最高级别的酒店,恭迎一些市级名流,稍逊色的土豪、暴发户也难以进入。三国一经放映,声势浩荡轰动整个亚洲,给演员带来名和利的同时,也带来了数不尽的饭局和奉承。

??七夕那夜,一个金主宴请三国剧组。王扶林领着唐国强,孙彦军,吴晓东……就去了唐顿。这是唐国强明显就不是一般人,倒像是上司的警卫员!旁边站着一个跟他一样装扮的人,不过看上去更老练一些,一句话不说,只死死盯着三楼梁皖育房间的灯。周勇和白浩迷迷糊糊刚睡下又被吵醒,眼下拦住了这两人。

??“什么何长官?没有!滚滚滚!”白浩闭着眼冲人大吼着。

??“大胆!噢,是你,就是你,姓梁的派你来传话给何长官,说是要道歉,眼下都过去一夜了,何长官还没回来。”跟班气冲冲地指着白浩,就差没把人拎起来打一顿。

??“我……”白浩被他给骂清醒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可,不就是个管事的兵嘛,怎么还是个长官?和周勇两人相视一看,顿感不对劲,还没等反应就被两个跟班推开,踉踉跄跄地站住身,赶紧跟上去却已经没法拦下这两人。

??院门发生的一切都被三楼窗前的梁皖育看在眼里,他眼眸暗了暗,一半边脸朝着灯光照得明亮,另一半边脸躲在黑暗里阴森恐怖。梁皖育点了支烟,不紧不慢地边抽着边把床沿上、地板上零零散散的何战云的衣服捡起来丢到床上。

??“穿起来!你的人来接你了。”梁皖育吓声命令着,但他心里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吐着烟丝咽了咽口水,知道何战云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四个人八只脚砰咚砰咚地踩在阶梯上,各自有着不同的节奏和步伐,嘈杂地很,白浩跟在何战云的人身后,对着周勇使眼色。来到梁皖育的门前,领头的凶巴巴的跟班准备推门而入,白浩立马探身站在二人前面挡住,知道两人身份不简单,害怕坏了梁皖育的事,拜着双手扯谎。

??“二位先别急,姓何的……噢不,何长官就在里面和梁军长谈话呢,咱不能打断是不是?哎……老周!快……快进去打个报告。”白浩油滑地说了一套,周勇立马笑着隔开三人正了正声,场面极度紧绷,谁也不知道这扇门内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各有各的担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打开了,不过,不是周勇打开的,是梁皖育。

??“何长官!”看上去老练点的跟班终于开口,视线略过梁皖育看向他身后站着的何战云。何战云脸色惨白,嘴唇却红润的很,脸上没有来时的笑容,梁皖育也阴沉个脸,六人面面相觑。

??“军长。”周勇站了个军姿,低声打了个报告,梁皖育眉眼一沉,侧过身,腾出位置给何战云走出去,周勇白浩也立马领会纷纷向门框两边站去。

??何战云只觉得两腿发软,小腿止不住地颤抖,跟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跨步扶住何战云,担心道。

??“何长官?怎么了?”

??“没事,聊的有些久了,腿发麻。”何战云扯出一丝笑脸堪挂在脸上,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转角消失在梁皖育的视线里。

??“噗……”白浩小声嗤笑着,周勇吓得瞪大个眼睛看着他示意他梁皖育在旁边。白浩立刻正色回头,原以为梁皖育已经进了屋内,没想到他就站在自己的侧身,脸色阴沉的着实把白浩吓了一跳。

??“老……老大,我……”

??“好了!”梁皖育低怒一声,命令道:“这件事给我烂肚子里,姓何的官不小,老子倒是小看了他。”

??“是!”周勇白浩接过话,下楼离去。

?????进了房间关上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厚的膻腥味,刺的梁皖育开了窗户透气,看着院外何战云被扶上车,心里翻涌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抓了我?姓何的,当真被我操傻了?

??……

??……

??

??——————

??自从那夜何战云身份暴露,梁皖育便收敛了许多,不仅再没去过妓院,还下了明确的军令——禁赌。

??他当真学乖了?何战云听了这些消息心里纳闷着,这一周他都在总部休息,没去梁皖育那里,手下人和他说梁每天训练士兵,还开什么纪律演讲,大家还不管他叫师长白浩周勇有时喊梁皖育军长,叫什么小梁老师。

??小梁老师?何战云心里的疑雾又重了几分,剑眉嵌在前眼角,倒像是个狠辣的老干部。左右还是觉得不对劲,起身拍拍衣服对着两个跟班说:“走,去二十一师一趟。”

——————

??“我们身为军人,要知道……”

??“嗜酒伤身,豪赌害命!”梁的兵铿锵有力,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你们倒是学得快。”

??“谢谢小梁老师!”大伙对这位新来的老师都喜欢的不行。

??这纪律课到这就结束了,周勇跑上去对这个老师说:“小梁,师长喊你上楼一起吃饭。”

??“噢,好嘞周将军。”一句“周将军”给周勇夸的不好意思了起来,摸摸自己后脑勺害羞地垂着头,黝黑的脸窝上露出八颗明晃铮亮的大白牙,直乐的合不拢嘴。

??这位小梁老师并不是梁皖育,何的跟班来了两次并没有进院门,只单单在门外看到小梁的背影以及大家对他的称呼就以为这是梁皖育。他是谁?他又是梁皖育的谁?

??……时间回到五天前,那夜过去梁皖育摸清了何战云的身份——司令员的“干儿子”,什么狗屁红苗,近身警卫员,就他妈是个从小在队伍里玩的傻小子罢了。梁皖育心里不屑着,却也不得不生出几分担忧,自己刚投的诚,眼下二十一师的命就在何战云说与不说之间。梁皖育不喜欢被动,后槽牙狠狠咬着,起身命令周勇白浩带上一支小队,随他去了镇里青楼。

??一路上小队的士兵都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这大清早师长就带咱们来这享受,日子可真滋润。

??到了青楼前,里面的老鸨看见外面的阵仗,虽然衣服换了身颜色,可梁师长那张脸老鸨是记得在清楚不过了,原以为上次何战云将捉他回去以后便再也不来了呢?轻笑献媚的小快步走上前,手里的绢帕在梁皖育的肩头扫撩着,看着梁的这张俊脸。

??“军爷,我和闺女们还以为您不来了呢?”老鸨谄媚地开口,殊不知梁皖育的眼神晦暗不明,喜怒不形于色,衬得出他的城府。

??“这是一百两白银。”梁皖育手一挥,白浩掏出一张银票露在二人面前,老鸨眼里放光,嘴角惊喜地抽动了一下,看着梁皖育。

??“算是给你和你闺女们的,以后二十一师不会再来了。”

??“这……梁军爷。”老鸨一瞬不舍起来,佯装收手不接过白浩手里的银票。

??“还有……”梁皖育拿过支票,拉起老鸨的手,低头将银票塞到她手里:“以后要是有别的兵来这风流,立刻告知白副部。”

??“是是是。”老鸨面露难色,见好就收,双手被梁皖育紧紧攥住,疑惑地抬起头,却被梁皖育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梁皖育像是饿狼一般狠狠地瞪着老鸨,阴沉地开口。

??“若是不告知,我连兵带楼一块焚了。”

??“哎哟军爷,我哪有那个胆啊,我这……我这小本……”

??“行了行了。”白浩向前哄了哄,老鸨不舍地退回了楼里。梁回身看着这支小队,这帮人此刻全然没了来时的兴奋劲,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地面紧张的不行。

??“以后我梁皖育的兵,不许来这些地方,听到没?”

??“听到了!”

??梁皖育拍了拍手上的“脏”,准备离去。却听到青楼里传来男人的哭喊。

??“救命啊!救命啊!”

??…………

??梁一转身,一位衣衫不整的男子从阶上跌落下来,白浩周勇一个箭步挡在这人面前,手里持着真家伙向楼里望去,几个杂仆站在门前看着老鸨。

??“长官……长官救我……”男子向梁皖育伸手,抬起脑袋抽泣着。梁皖育对上他的眉眼,竟同何战云有几分相似!梁不自觉的便被吸引,俯身扶起男子,柔情地望着他。男子嘴角泛白起皮,手臂上印出棍棒殴打的淤青,梁皖育怜惜之余转头恶狠地盯着老鸨。

??“军爷……”老鸨慌忙地解释着:“这人昨晚来这要口饭吃,我这也不能白伺候吧,想留他在这打杂,哪成想这人想吃霸王餐,我……”

??“不是的……”男子蜷缩在梁皖育怀里颤抖地说,抬眸惊恐地望着梁皖育:“不是的……我没有……”

??“打杂?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杀老百姓。”

??“不是的不是的……哎哟梁军爷呀!我们可不敢呀,这人我放了不就成了,我放了……”老鸨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身后的闺女伙计也都下跪磕头。战乱年代,黑心的地界,这种事本是常见,但梁皖育今天偏偏就要管一管,打横抱起已经昏迷的男子,上车带回了二十一师。

——————

??男子缓缓睁开眼,梁皖育正坐在床前望着他,深情的桃花眼不避视线地注视让男子有些害羞。不用多说梁皖育便知道老鸨打的什么主意,留下周勇狠狠惩戒了那些个杂伙计。

??“长官……”男子虚弱的开口,梁皖育扶他坐起身。

??“别多说话,来,喝粥。”这是梁皖育难得的温柔,舀了一勺白粥在嘴边吹一吹,递到男子唇边,喂其食下。男子有些受宠若惊,脸上泛起一片绯红,梁皖育直勾勾望着他的反应,让他想起了某个人,那人紧张起来也是脸上红晕得很。

??“长官是认得我吗?”男子有些心虚。

??“噢,不是。”梁皖育哑笑着,又舀起一勺粥吹一吹。

??“谢谢长官救命之恩,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万死不辞。”男子攥了攥拳,坚定地望着梁皖育。

??“你叫什么名字?”

??“梁天赐。”

??“你也姓梁?”梁皖育笑着,这缘分巧的让他对眼前这人满是欢喜:“天赐,当真是老天赐给我的。”一句话让男子心头一紧,害羞地垂下头。

??“以后就叫你小梁吧。”

??“嗯,好。”

??梁皖育接着舀着一勺白粥,复又吹了吹,二人开心地交谈着。这次谈话,小梁告知梁皖育自己是个书生,家里人因为战争都丧了命,只剩自己一个人。小梁没参过军,身体又弱,梁皖育想了个法子让他给二十一师当纪律老师,把人留在了自己身边,因为不配枪,自然也就左右不离梁皖育的身。队伍里的人还以为这人是梁皖育什么亲戚,都对他喜欢的不行。小梁也乖巧得很,白花花一张俊脸笑起来爽朗又漂亮,梁皖育站在三楼向下看着他上课的模样,心里喜欢的不行。

——————

??“师长!”小梁进了门,爽口地喊了声。

??“来啦,坐,吃饭。”梁皖育拉着他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这几日梁皖育对他很好,这好的程度是连周勇白浩都没见过的,要不是知道梁皖育没弟弟,不然还真信了队里的谣言这两人是亲戚了。梁皖育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小梁会如此上心,他对他的好像是在弥补些什么……

??“来来来,多吃点肉,长长身体。”梁皖育脸上明媚的很,和小梁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无比轻松,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听小梁讲他念书时的趣事,也让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好嘞!谢谢师长。”

??……

??

??“白浩!你们师长呢?”白浩被这一声吼吓得手里的馍馍差点都掉在地上,一周没见何战云都快有些忘记了,一瞬间以为看到了梁天赐,那跟班凶得很,白浩这才反应过来。

??“干什么,这都到吃饭的点了,我们二十一师可没干啥坏事!梁师长可是下了军令的。”白浩嘴里嚼着馍馍,不耐烦地冲跟班说着,却对何战云保持着距离,毕竟这人可是司令员的“干儿子”。

??“梁师长在楼上吃饭。”

??“吃饭?”另一个老练点的跟班问着。

??“对呀!到点不吃饭,喝西北风啊?”白浩瞪着个眼睛。何战云来的匆忙,过了饭点全然不知道饿,看着三楼那扇窗,踏步向院里走去。

??“哎,你!我还没通报呢,你等等!”白浩赶紧对周勇挥手,周勇噌的一下跑在何战云前面。

??五人来到梁皖育房门前,周勇刚准备敲门,门却被打开,小梁站在门口,嘴唇湿润,嘴角泛着油光。何战云吃惊地看着这人,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心里气的不行却又怨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这么在意梁皖育。

??“哟,小梁,怎么了这是?”周勇疑惑地问着。

??“没……没什么,我吃完饭了。”小梁支支吾吾地说着话,从这些人中间挤了出去。

??“他就是小梁?”脾气爆的跟班问着白浩。

??“你以为?”白浩不爽的回答着,他跟这跟班像是对冤家似的。

??“他是我们梁师长救下来的,我们梁师长人可好了,你别再背后说他坏话了。”白浩怨愤地很。

??何战云踏进门,梁皖育正背对着他像是在提裤子,转身同他对视,何战云顺着梁的手向那望去,一块明显的水印堪堪露在侧边大腿裤那。一些该有的不该有的画面全都浮现在何战云脑海里,梁皖育有些不明,看着何战云气愤的眼神倒是猜到了几分,也不做解释。

??“没吃饭?来,坐下一块吃吧。”梁皖育说着,白浩拿进来一副新的碗筷,把小梁吃的碗筷拿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何战云看着梁皖育的大腿处那块水印,又看向地面那几滴浊液,一步一步略过小梁坐的位子,坐在了梁皖育侧边一个方桌。梁皖育被他这举动逗笑了,笑着将对面那副碗筷拿到何的面前,他知道何战云在想什么。

??“梁师长好气派,这么多好菜司令员也没这般享受。”何战云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垂眸看着说。

??“哟,您可别折煞我,小梁身体不好,这些都是做给他吃的。”梁皖育看着何战云的脸色越来越青,心里偷笑着,和何战云在一起的开心是和小梁在一起时不一样的。

??何战云眉头紧皱,眼下的这块肉他是一点也不想吃。抬头看到梁皖育贼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小梁?你就不怕他是个奸细?”

??“小梁人不错,我也派人在查,他天天跟在我的身边,谅也不会出事。”梁皖育看上去是在解释,话里话外却在暗示自己和小梁的关系。何战云果然上了当,脸色更加难看了,眼角红红的像是要哭了出来。

??“这人我带走,查清楚了再入队。”何战云说完放下筷子,转身就要离开。

??“带走?他是我的人!”梁皖育站起身,冲着何战云嚷着。何战云一瞬怔愣在原地,慢慢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浪子。

??“都是司令的人。”说完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梁皖育气的直拍桌子,没想到才几天,何战云本事倒长了不少。

——————

??何战云将小梁关在一间屋子里,还是间上等屋子,自己狠不下心来对他严刑拷打,只身进了房间。

??二人面面相觑,何战云站着,小梁坐着,何战云矜娇,小梁怯懦,何战云有脾气,小梁乖巧听话。这就是梁皖育看上他的原因?何战云看着这人,白皙的面庞,艳红的嘴唇,是梁皖育会看上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梁天赐。”

??“你怎么来的队伍?”

??“梁师长他救了我。”小梁可怜巴巴地垂着脑袋,又抬起头看着何战云。

??“在哪?”

??“镇里青楼,我……”小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将那日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被救,被抱起,被喂粥……

??“把衣服脱了!”何战云一声吼,吓得小梁绷着的泪水全滚了出来。

??“脱了!”两个跟班进门,将小梁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

??“呵!枪伤?书生?说!谁派你来的!”何战云心里气愤,梁皖育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连这人背后的一处枪伤都不知道。

??“不是的,是那些坏人打的。”小梁直摆着头解释着。

??“打的?哼……我看你是不见阎王不回头。”何战云冷声讥笑着,到真有股梁皖育的阴鸷味。

??左右两人立刻将人按下,带了出去。

——————

??“老大,查清楚了。”白浩气喘吁吁地从总部跑了回来。

??“是老讲的?”

??“不是……是姓汪的狗腿,赵蒙生刺杀姓汪的不成逃了,这小梁,呸!这陆天赐追杀赵蒙生的时候入了咱的地界。”

??“姓陆?这姓汪的手底下人都这么漂亮吗?”

??“……”

??梁皖育不屑地笑着,这把他倒真败给了何战云,本想着那天吃完饭自己动手,没想到何战云这么关心自己。

??“你去,把你查的这些告诉何战云去。”梁皖育心里猫着鬼算盘。

??“是!”

??“哎还有,就说陆天赐任由何长官处置,梁皖育今晚登门赔罪。”

??“赔罪?”白浩不解地看着梁皖育。

??“啧,让你说你就说。”梁皖育嫌弃地瘪瘪嘴。

??“是!”

??……

??吃了晚饭,梁皖育耐心地洗了把澡,穿上新的军服,皮靴擦得铮亮。站在镜子前面打理着头发,往身上喷了喷之前叔叔送他的男士香水,嘴里嚼着进口的薄荷香糖。快到九点了,他坐上车来到了何战云的住处……

??门打开,何战云便转身背对着梁皖育向屋里走去。这是梁皖育第一次来何战云的房间,这屋子有两间房,外面一个书架上摆着些报纸书籍,办公桌靠着窗,旁边一张矮方桌配上几张椅子。北边墙上有扇单门,不像是原来这屋子里的,像是后来另凿开的一间小屋,里面就一张大床和一个床头柜,是何战云休息的地方。

??梁皖育关上门,他知道何战云生着气。

??“你的人会上来找你吗?”梁皖育等不及了,何战云的翘屁股晃得他心里燥热。

??“不会,我吩咐过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啊!”梁皖育听到“不会”两个字便急不可耐地从后面抱住何战云。

??“梁皖育你干什么?”何战云指责着他,双手拍打着,却被人边抱边托的拉进了里屋。梁皖育用脚把门抵上,松开手,直着身子靠在门上。何战云立刻转过身,恶狠狠地指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梁皖育嘴角勾咧着笑容,看着何战云气急的样子,挑了挑眉又说:“你是何大长官,双枪神枪手~司令员的红苗嗷——你还是……”

??“你知道我是谁你还敢这样!”何战云揪着梁皖育的衣领,气势汹汹。

??“我……我想你了。”梁皖育知道何战云喜欢自己,胆子大的说这些话来挑逗他。

??“你出去,出去!”

??“我不出去。我来向你赔罪的。”

??“赔什么罪?滚出去!”

??“不出去,你看我都打扮了一身,还喷了香水呢。”梁皖育耷拉着眉眼,复又狡黠地瞟了眼何战云,在他舒气之际,立刻迎上去抱住他。何战云又挣扎着,可这次的动作却比刚才小了许多,半推半就的,两人倒在了床上。

??梁皖育吻上那片唇,水光潋滟,是独属于何战云的触感。“闻到了吗?薄荷味的。”梁皖育憨笑着,手指戳了戳何战云肉嘟嘟的脸,蹭着他的颈窝不清不楚地又说:“我真的想你了。”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直呼的何战云痒痒,双手抵在梁皖育胸前感受他结实的胸肌。

??梁皖育坐起身,慢慢解开何战云的衣服,脱了自己的军衣……

??……

??里屋的床具吱呀作响,隔着办公的大客室丝毫也传不到屋外去,门口的哨兵换了一批,谁来了都推却说何长官在和梁师长商讨细作陆天赐的事。

??里屋内,二人畅汗淋漓,梁皖育跪坐在床头,将何战云抵在墙上,何战云坐在他的身上,双腿张着盘住梁皖育的腰身。这个姿势使二人的身体交织的更加严密,何战云被顶的时不时仰头喘息,后脑勺砸在墙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梁皖育摸摸他的脑袋,不紧不慢的用力动作。

??“好……好热……”何战云喘息着,直直靠在墙上一上一下,额间的汗珠顺着棱角滑落,却被顺势而上的梁皖育舔了个干干净净。

??“嗯……嗯……你好能吃啊……”梁皖育一点点地用力,双手抚摸着何的腰身,埋头在他的颈窝吮吸。香水味浸着膻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何战云环住梁的脑袋感受下体的颤栗,身体一抖一抖地又交代了出去,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泄身了,脚趾卷着被褥难耐的呼吸着。

??“我想喝水,我渴。”何战云请求着,梁皖育腾出一只手将床头柜上的水杯拿了过来,自己喝了几口又放了回去,覆上那片唇。

??“唔……”清水顺着黏腻的唾液渡到了自己的嘴里,何战云艰难地接过口,尽数咽下,嘴角又红润了些泛着水光。梁皖育看着那片唇,饥渴地吻上去,双手揉捏何战云胸前的肉。

??“你好软……好香。”梁皖育含着那片唇瓣,恨不得将何战云吸食到自己体内。

??“小梁呢?他也软不是吗?”

??“他软个屁。”

??“你知道他不软?看来你梁师长可真是个大忙人啊?啊!”何战云带刺地挑衅着,却被梁皖育狠狠一顶,失声叫了出来,心里的气没消,一定要问出个究竟,眉头微蹙低头看着梁皖育。梁皖育仰着头,修长的颈部线条顺着胸肌腹肌一眼望去好不诱人,只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何战云,开口。

??“那天吃饭,我问他知不知道赵蒙生,他就慌了,给我盛汤的时候泼到了我身上……”

??“那他的嘴怎么回事。”

??“他喝汤喝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梁皖育被何战云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又说:“你射出来的东西一股鸡汤味?”

??何战云被梁皖育说的难堪起来,半咬着唇揪住他的耳朵。

??“哎哟,疼疼。”梁皖育知道何战云心疼自己,趁他松手一把咬住何的劲脖,“我喜欢你,自从喜欢上你我就不想碰别人了,也就你的小嘴能够喂饱我。”

??“你混球!啊……嗯。”梁皖育又使劲顶弄着,翻身将何战云压在身下,扛起一条腿卖力的抽插,黑红的阴茎搅出一片片鲜红的穴肉,复又被快速地插回去,如此往复,只肏的肠液飞溅。

??梁双目赤红,看着何战云被自己顶弄的神情涣散,就越发兴奋,他最爱何战云泣不成声的模样,遂掐着何的腰身又重又快地动作起来。

??“呜……你轻点。”何战云被顶的合不拢嘴,半张嘴呜呜地哀求着。

??“快了,再等等。”梁皖育加快了速度,臀腿击打的啪啪声响彻屋内,打的何战云的屁股通红通红。

??“你知道我今晚来是要睡你的嘛?”梁皖育问着。何战云的脑袋埋在胳膊里,不情愿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

??“小同志,你要是不喜欢我,我早八百年就被司令给毙了。”梁皖育冷笑着,用力一顶终于精关大开,灼热的液体射在何战云的体内,引得何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宛如落叶,小穴受到刺激紧紧裹住梁皖育的巨物。

??“宝贝快松嘴,还没喂饱你吗?”梁皖育取笑着何战云,拍拍他的屁股抽出身来。

??“你这地方真不错,以后我常来听您教诲!”

??……

梁泽成牵着梁母的手在机场张望着等待。梁皖育拉着行李箱走出,只一眼便瞧到人海中的母亲和弟弟。梁皖育张开怀抱,将这么多年来的思念拥入怀中。

喜悦之情盛满了这一家三口,车上放着梁泽成爱听的流行音乐,梁皖育驾着车时不时看向梁泽成,弟弟长高了,也长壮了。他想着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三年前。

“哥,你这次回来多久?”梁泽成帮着梁皖育拿行李,顺便掂了掂箱子的重量,觉得比以前要重些。

“待到你开学。”梁皖育装作不经意,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勾起。

“这么久?啊!真的吗?这么久!啊啊!”梁泽成一把抱住梁皖育,兴奋地垂着他的背。

“你轻点,别把你哥打坏了。”梁母在一旁幸福地笑着。

“哪那么容易坏,我哥可是特种兵,我……”梁泽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以后也是啦!”

“傻小子。”梁皖育摸摸他的脑袋,像儿时一样宠爱地看着弟弟。

午饭是梁母拿手的红烧鱼和梅菜扣肉。已经许久未尝过母亲手艺的梁皖育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注意间他觉得自己吃到了什么酸涩的东西,一抬头,弟弟和母亲都哭了,再低头,原来自己也哭了。梁皖育边擦眼泪边笑出声,梁母和梁泽成也笑出声,桌上的肉你夹给我我夹给你,谁都想让对方多吃一点。

梁皖育将梁母推回房间,坚决要求由自己来洗碗筷。

厨房通着客厅直对院门。梁皖育看到院外站着一个人,他对沙发上的梁泽成喊,“那个人是你同学吗?”

梁泽成仰着脑袋看不见,又坐起身子往外瞧。

“是!”他笑着冲出去,“你怎么来这么快,我还没收拾好呢。”

零零星星地谈话声听不真切,总之来的是个男孩子。梁皖育刚想喊弟弟让同学进家里坐坐,就见梁泽成跑了进来,拿起桌上两瓣西瓜。

“哥,我去我同学家玩会。”

“行,带跟冰淇淋给同学吧。”梁皖育准备打开冰箱,梁泽成急不可耐地摆摆手,“不了不了,战云他不吃冰东西。”

“哎?注意安全。”梁皖育对着跑出去的梁泽成喊着。

“知道啦哥!”

坐街亭路22号公交车直达郊区,不是真的郊区,而是这儿地名就叫“郊区”。何战云拉着梁泽成的手下了公交,他把西瓜皮丢在垃圾桶里,嘴巴鼓着嘴角还漏着几滴汁水。

“你家是不是来人了?”何战云打起一把深蓝色的太阳伞,拉着梁泽成的小臂站在一块往家走。

“嗯,是我哥。”

“就是那个当过特种兵,在延边当缉警的嘛?”何战云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梁泽成。

“对,嘿嘿,你这么喜欢我哥,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他,让他教你几招本事。”

“好!哈哈你真好!”何战云拍拍梁泽成的肩,拽着人的手就进了自家大院。

何战云是高干子弟,但不同于其他几个官二代,何战云人很温良,没什么脾气不说,还透着一股子可爱劲。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吧,何父是警局局长,何母虽然是全职太太但是家境优越,市区的大型企业几乎都是何战云外公外婆家的。有时候梁泽成会和何战云说当刑警有多么多么危险,但是何战云总是奋发向上阳光开朗,他说无论多难他都要做下去。

之所以何战云爱和梁泽成玩,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玩得来,其初始原因是因为梁父是个英雄。

三年前的人质案,梁父在拯救人质过程中与歹徒殊死搏斗,被捅13刀后壮烈牺牲。补贴金和对烈士家属的照顾让梁家搬去了市区,有了一个二层小洋房的家。梁皖育刚退伍出来,把钱都给了梁母,随后便被调去了延边。

何战云渴望成为英雄,一心想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不过,他还是太单纯了。

“明儿我办升学宴,你一定要来呀!”何战云坐在草地上休息,二人刚打完网球出了一身的汗,梁泽成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水,“好。”

“还有你哥!你哥也要来哦!”何战云爬起来接过梁泽成递来的水杯,抿一小口笑着说。梁泽成皱皱眉,“我不知道我哥会不会来。”

“啊?”

“他……”梁泽成看向远处树木与蓝天的交际线,“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噢,那你办升学宴的时候我可以去吗?”何战云眨着亮闪闪的眼睛。

“当然可以了!你是我好兄弟啊!”梁泽成瞪大眼睛嗔怪着,何战云嘿嘿直乐。

“要不你今天在我家住吧,刚好明天吃完饭再回去。”

“行,那我给我哥说一声,明天让他帮我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然后再来接我。”

梁皖育这边自然是答应了弟弟,不过他有些落寞,自己回来第一天弟弟就不在家。梁皖育想想不禁笑出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小家子气。他一边铺床一边整理梁泽成的书桌,高中三年的资料真不少,摞起来都有梁皖育人那么高,他不禁心疼起来,念这么多书,弟弟怕是吃了不少苦。

一本不同于试卷笔记本的封面吸引了梁皖育的注意。封面上五彩斑斓的涂鸦,很是欢快,一片天空上画了许多云,其中一个云里就写着梁泽成的名字。梁皖育不想窥探弟弟的隐私,简单擦拭一下就放在了抽屉里。

警队的工资打到卡上了,梁皖育查看账户后把钱都转给了梁母。他坐在小院里点了根烟,关上屏幕看向周围环境,很陌生,很寂寥。纵使邻居牵着狗从院外经过梁皖育也不主动打招呼,他有心事,他想他的父亲了。

18岁直进特种部队,这对梁父来说是光宗耀祖的事,即便知道会好几年见不到大儿子,梁父也打心里为梁皖育高兴。七年兵旅,再回来时已是父亲殉职的消息。梁皖育的泪水潸然落下,他爱他的职业,可他更害怕再在延边这么干下去,会一个个失去最爱的人。工资是一次性结清,他已经调回市区了,这事还没对母亲和弟弟说,梁皖育觉得,等事情都办好了再说也不迟。

从学校拿到录取通知书,梁皖育借此和弟弟班主任聊了一会。梁泽成勤奋刻苦,阳光开朗,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榜样,梁皖育听到这些,打心里的自豪。班主任还夸梁泽成长得帅气,现在一看他哥哥,才知道原来一家子颜值都高,梁皖育笑着点点头便辞别而去。

傍晚六点了,梁皖育还得去站台接梁泽成回家。天色暗沉下来,梁皖育打起近光灯,警觉的他立刻察觉到路边的一对母女有危险。

车速慢了下来,梁皖育放下副驾驶的玻璃朝外看,那对母女身后尾随着一名男子。车靠边停下,梁皖育下车从后身靠近,脚步之轻快叫人还未发觉就被摁在地上。

“你谁啊!你干嘛?”男子亏心大喊。习惯性从腰身拿手铐却落了个空,梁皖育一顿,男子瞧见大喊,“你不是警察,你凭什么抓我?”

“哼,尾随别人你还有理了?就你这样肯定有案底吧,把你送进去看你嘴还硬不硬。”延边一线冲惯了的梁皖育说起话来强势的很,这要是放在一月前,就不是反手拷这么简单了。

执勤民警对突如其来的犯罪人有些懵,听着梁皖育一边说明事情经过一边呵斥男子闭嘴,他们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就连站姿都绷直了以显敬意。

解决完事情,梁皖育来到弟弟约见的站台那,可他没瞧见人。梁皖育下车张望,仍旧没瞧见梁泽成。不远处是个十字路口,梁皖育看见路中心有个破碎的器件,看上去像是车上的零件。慢慢往前走,人声越来越多,像是乌泱泱一群人在讨论什么。梁皖育不安起来,步伐也越来越急促,穿过拐口,右边赫然出现一群人,马路中间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梁皖育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的小臂不自觉地颤抖,瞳孔里闪着惊愕的目光,从不信神的他现在也在心里祈求着。

嘴唇渐渐没了水色,面容变得发白,梁皖育的神态让周围人频频后退给他让出一条路。

“你是什么人?”警察跑到梁皖育面前询问,“我……让我看看他。”梁皖育推开警察,眼睛直盯着躺在血泊中的人,人声和警笛声嘈杂在梁皖育耳边变成一声长鸣,就像医院的病人丧失生命体征时呼吸机上出现的一条横波。梁皖育的眼里映射着地上的鲜血,他噗通一声跪在那已经不是人样的尸体旁,颤抖着双臂掀开盖在脸上的衣服。

泪水决堤,梁皖育张大嘴巴面目狰狞,他哭不出声,他好像丧失声带似的沙哑着嗓音。梁泽成的眼珠被撞得炸裂,鼻子已经歪的不成样子,梁皖育茫然地看向四周,他的眼睛里都是灰暗一片,他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那天去现场揭开父亲尸体的那一幕。

他低下头,尸体变成弟弟的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后,梁皖育哭出声来,他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样跪在弟弟身旁哀嚎痛哭。紧接而来的,是梁母的哭声,她接到电话后赶到这里,原本她不信,可看到梁皖育跪在血泊中时她便瘫软了双腿,因为三年前她也是这样确定了丈夫的死讯。

人们害怕太平间,说那儿的阴气重不干净。可对于梁皖育来说,这是他和弟弟能待在一起的最后的地方。白布被盖回那具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梁皖育忍着绞痛挽着母亲走出去,他的弟弟,梁泽成,死了。死于车祸。

太平间的廊道里,冷光灯照在本就惨白的梁皖育的脸上,显得更加阴冷绝望。他垂眸不语,眼神失去光泽,手上衣服上还染着梁泽成的血。

梁母的哭声细小,却像刀一样刺着梁皖育的心。

“我的儿啊……阿成……你不是去接阿成了吗……我的……我的儿啊……”梁母的话语同她哭声一样细小,幽幽的廊道里回荡着她无助的祈求。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那太平间里必然站满了排队的妈妈。

梁皖育的面色渐暗渐黑,嘴唇上的白沫变成干皮,没有生机地贴在他发乌的唇上,在这暗沉的廊道里,他没有任何哭声,但却比任何人都要绝望。

弟弟的死亡时间是在晚间六点二十。

梁皖育在纸上签了字,带着母亲离开了太平间。

梁母的哭声渐渐平息,她开始注意身边这个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儿子。生为一位母亲,她此刻无比害怕再失去梁皖育。梁母握住梁皖育的手,手帕擦拭梁皖育面上已经干涸的泪痕。

“儿啊,你,你别怪自己,妈……妈只有你了……”说着她埋到梁皖育的胸口呜呜哭泣。

天色像深渊大海一样蓝的发黑,梁皖育抱着母亲站在医院门口,他的泪水同母亲的哭声一同迸发。路过的病人家属都同情的看向这对母子,他们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什么,怜悯的同时也暗自向天神祈求不要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出殡日在三天后,是个雨天。录取通知书也一并埋葬,松土一点点铺满棺木,雨水似乎也在挽留这个前程似锦的少年,一滴一滴砸在棺木上宣泄着老天的不公。梁母绝望的瘫软在梁皖育怀里,众人深鞠躬,相继离去。梁母的同事拉开了她,独留梁皖育一人站在墓前。

梁皖育注视着弟弟的遗像,良久,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一个不够,他又继续抽。一只手不够,他扔掉雨伞两只手抽着自己。

掌掴声被吞噬在倾盆大雨中,在没有任何人的地方,梁皖育的脊背弯了下来,他跪在弟弟墓前,失声痛哭。长兄如父,自从父亲死后,他便发誓要照顾好弟弟和母亲。他食言了。

偌大的墓园笼罩着阴森,何战云站在梁皖育不远处的树后,他也在哭泣,也在自责。何战云是第二天得知梁泽成的意外,他不敢相信,更不敢去见梁兄梁母。出殡这天,他来了,混杂在人群当中,目光不移地落在那对绝望的母子身上。何战云懊悔不已,如果那晚他陪梁泽成一起走,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梁皖育的工作申请提前了两个月交到警处。他迫切的想要加入警队,一方面是他无法面对寂寥的房子,一方面是他怀疑弟弟的死因。

梁皖育片刻不得闲,在悲痛过后他察觉到不对劲,弟弟遵守交通,不可能出现横穿马路的情况,再说弟弟明明是在站台等自己,为什么会去十字路口那。更可疑的是,肇事者的供词就一句话——“我喝醉了,没看见有个人。”

多年的从警经验告诉梁皖育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亲属不可涉案,他无法立队调查这件事。

白浩是一队队长,对这空降的延边缉警倒是有着三分不服气,不过小事上含含糊糊,大事上他也拎的清楚,对于梁皖育的提议他只摆个冷脸说别越界,私下里却很是上心。

弟弟去世后的一个月,一切都恢复了原先的轨迹,梁母不愿待在家里,找了个暑期补习班教书,梁皖育呢,也几乎是夜夜留宿在警队。

连着十来天的高温让警署的人哀嚎不断,虽说屋子里有空调,可他们当过兵的,都希望能在外面打打球动一动,而不是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坐着,像个梁皖育似的一动不动……

今个高温不减,但起了小风,也算舒服。梁皖育一身正装进了大厅,外套脱下搭在小臂上,大步流星谁也不看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进了办公室。向来如此,门口的警员已经习惯了,有高富帅来形容完美男子,警局里给梁皖育起了个外号——高冷帅。

梁皖育坐在桌前,透着百叶窗,他瞧见一个人走了过去。莫不是新来的警员?梁皖育并未多想,走到窗前打开窗点了支烟。

“呦呦呦,梁队又想违纪了?”白浩甩着文件大摇大摆的走进。梁皖育侧过脸余光一瞥便又看向窗外,烟丝缭绕,微风拂在他冷峻的面颊上,额间碎发微微摆动,倒叫一旁的白浩看愣了神,嗤笑一声,“难怪他们管你叫高冷帅,还别说,快赶上我了。”

梁皖育嗤笑一声,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里,“哪条文例规定不能抽烟啊?”白浩愣了神,这是梁皖育第一次接他的话,往常都是不理自己直入正题的。

“这是街亭化工厂的资料,你看看。”白浩侧身坐在办公桌上,用手点了点文件,梁皖育正坐下,翻开查看。

“排放量超标了,但结果确是在污染限度内。”梁皖育言简意赅,抬眸瞥看一眼带着些玩味眼神的白浩。

“哟,梁队还懂化学呢?”白浩坐在一边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梁皖育不搭理他,神情严肃地看着资料。

“下午去工厂核查。”

“下午?”白浩瞪大眼睛。

“不,是现在,马上。”梁皖育说着就站起身,白浩一把拦住他,“哎哎哎?这还没通知……你,出警得服从上级命令。”

“命令?”久在延边拼命的梁皖育嗤笑一声,“对危害公共安全,人身及财产安全的情况,警员应立即出警。”

“危害公共安全?”白浩摸不着头脑,跟着梁皖育跑出办公室。

楼梯口拐角处梁皖育迎面撞上一人,他一把揽住那人稳了稳步子,目不斜视将人拽向一边跑下楼,旁边的白浩瞥了一眼,见是局长儿子便笑着点了点头,没等说些什么就听见楼下梁皖育的喊声。

“白浩!”

“来了!”

何战云目视着两人离去,他心里有愧始终不敢见梁皖育一面,上次是在葬礼上,这次是在楼道里。何战云耷拉着脑袋看着手里的资料,那是梁泽成事故的资料。

路过梁皖育的办公室,何战云站在扇叶那发呆。

“战云?”何战云转过身,是他的父亲。

“爸。”

“站在这干嘛?”何父看出儿子心情低落,毕竟他那张爱笑的俊脸上此刻愁闷闷的。

“我……我听说局里来了个新队长。”

“嗯,你消息倒灵通。”何父敲敲何战云的脑袋,笑着说:“那是你梁叔的大儿子梁皖育,是阿成的……”意识到梁泽成已经死了,何父叹了口气,“你手上拿的什么?”

“是阿成案件的资料。”

“案件?车祸立什么案。”何父严肃起来,“让你进局里是学习经验的,不是让你查这些有的没的,这次我要好好批评小贾,再这么让你乱拿资料,岂不是乱套了?”

“不是的爸爸,和小贾没关系。”何战云一听要处分档案管理室的小贾,立刻着急起来。

“不许再有下次。”

“哦,知道了爸爸。”

何战云更委屈了,撅着小嘴低头认错。何父怜爱地笑笑,揽着何战云的肩膀嗔怪他,“你呀,和你妈妈一样,心地太善良。”

化工厂突然接到两个警员调查,手忙脚乱露出了大破绽。梁皖育和白浩都穿的便衣,露出证件之后径直往工厂车间走去。虽是一手突击,但是厂间主任和负责人仍然半路赶到了。

“哎哟喂,白队。”主任认识白浩,点头哈腰地就要握手。白浩瞥了一眼梁皖育,郑重地说:“这是我们梁队。”

“哟,梁队啊!”

梁皖育无视他们的握手,面容严肃容不得一丝套近乎,“储物车间呢?”

“啊?我请您吃个饭吧梁队,吃完饭再查。”

“储物车间呢?”梁皖育再次发问,白浩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这个化工厂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废料加工地,但是其上头公司就是市区的龙头企业。

梁皖育哪管这么多,他见人不回答,就直奔侧边最隐蔽的车间。卷帘门被拉起,满仓的硝化废料囤积在里面。有的人惊讶,有的人心虚,有的人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纵使白浩理科学的再差,也不至于不知道这硝化废料不专业囤积会发生爆炸的!

二人立刻遣散周围人,奔跑到开阔地带。

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席卷而来,将周围的一切卷入一片混乱。梁皖育咳嗽地爬起身,看着漫天大火滚滚浓烟,他将厂间主任和负责人拷了起来,送回警局。

梁皖育没有想到,自己的突然调查让那些人慌乱到把那么危险的物品随意转移。纵使废料超标,如果自己不去,或是通知之后再去,或许就不会导致储存不当发生爆炸了。

毫无疑问,这是第一通批评。不过,将功补过,梁皖育发现了这桩黑案。结果就是,休息一周,养养伤。

白浩看望梁皖育过后遇到了梁母,不似之前那般和蔼爱笑,梁母的神情有些呆滞,眸子黯淡无光,路过时都没注意到白浩。

丧夫,失幼子,长子受伤,这对梁母的打击太大。她告诉梁皖育自己不去补习班了,在家照顾他。其实是因为梁母的精神出现问题,补习班辞退了她。

梁皖育并不知情,他将工资转到母亲账上后又回了警队。梁皖育不敢待在家里,他会控制不住的响起梁泽成,想起他弟弟最后的模样。

梁皖育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准时去接弟弟。泪水不经意间又落了一滴,梁皖育吸吸鼻子,将自己和弟弟的合照摆放在桌前,趴在桌上睡去。

日头渐升,斜长的旗杆影子由长变短,警员们跑完操后挤挤攘攘去了警厅。

窗前的书桌上,梁皖育仍在熟睡,这是他的第一次懒觉,自从弟弟出事后,他不是半夜惊醒,就是早早起床投身在公务里。

电风扇吹了一夜,梁皖育的胳膊压的发酸。浑身一颤,梁皖育迷茫地睁开眼,摸着后脑勺晃了晃头。眉头紧蹙,指尖揉搓着鼻根处缓了缓,再看一眼弟弟的照片,起身出发。

议事厅里,白浩正和小组成员讨论案件,忽然间门被打开,众人纷纷转身看去——是梁皖育。

在众人的惊讶的目光下,梁皖育寻了一个座位坐下,面不改色地与所有人对视,大家立刻躲避视线,只剩下站着的白浩和他针锋对麦芒般的对视。

“行,会就开到这,干活去吧。”白浩赶紧解散大伙,人一走他就把门关上,转身看着梁皖育有些恼怒。

“不是你干嘛啊?上头让你休息一周,这才第二天你就上岗,让你进来了吗?不知道敲门啊?”梁皖育坐的是白浩的位置,白浩又斜坐在桌子上,梁皖育一声不吭,白浩仔细看着他的面色,“我天,你昨晚又没睡吗?这脸上怎么这么憔悴?”

“睡了。”梁皖育只言片语。

“得得得,你要是再这么颓废下去,高冷帅就和你无缘了,哎,我觉得,你就叫黑脸哥好了。”白浩一边打趣一边想要拿走桌上的文件,却被梁皖育发现一把摁住,翻开查看。

“化工厂?”

“不是,亲爱的梁大哥,你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我让你看了吗你就看?”

“查出什么了?”

“……”

“说话。”

“没什么,就是……哎呀,你这还有五天呢,我求求你了,你要再这样何厅肯定要怪我。”白浩一把夺走梁皖育手里的东西,在手上拍了拍不敢正视梁皖育直勾勾的目光,心虚地挠挠头,“你放心,我会和你说的,不过现在真不是时候,算我求你了,你出去玩玩,好好休息休息行不?”

梁皖育咬咬牙,鼻息间喘出一声长气,猛的站起身吓得白浩从桌上跳下来。

“行,你好好查,届时我来问你。”梁皖育大跨步离开议事厅,只剩下白浩在原地目瞪口呆——真把我当小干部了?姓梁的我和你同级!

外头的小警员都探着脑袋朝里看,白浩挥着文件,“去去去,别瞎看。”

郊区大院里,何母坐在长椅上看着何战云打篮球。一记三分空心命中,何战云收着球传给管家,便跑向何母身边。

“妈妈,你热不热啊,要不回去吧,我打球有什么好看的。”何战云接过何母递来的水,大口大口喝下。

“不热,我家云啊身体真棒,下次你爸队里组办篮球比赛,你去参加好不好?”何母笑着给何战云擦擦汗。

“嗯嗯嗯~”何战云鼓着一口水摇摇头,赶忙咽下焦急地说:“不行不行,爸爸只让我去学习经验,不希望我和别人玩闹。”说着何战云垂下脑袋戳了戳何母的手。

“你爸那我来说,这几天累坏了吧,得空出去玩玩,去看看外公外婆怎么样?”何母试探性的问,何战云眼神有些惆怅,但还是听妈妈的话答应了下来。自从梁泽成出事,何战云没了最好的玩伴,一月以来不是待在家就是跑去警队学习,何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儿子这么阳光开朗,她真不希望何战云变成他爸那样不通人情只晓工作。

何母姓白,名澜,与何父独生子不同,她有个哥哥,叫白云森。白家二老是高级知识分子,改革开放时紧跟步伐研究水电能源,开创市区首个电能水源联合公司。四十年间,又陆续入驻各行各业,虽然如今二老都告退江湖,但他们名下的股份不计其数。白云森继往开来,嗅觉敏锐透视行情,果断进军房地产企业,如今已是市区最年轻的首富。

“外公外婆!”何战云兴高采烈地喊着,客厅说话的三人纷纷扬起笑脸往外瞧。白云森站起身冲出去,一把抱住跳上身来的何战云转了个圈。

“哎呦,宝贝侄子又长个了,舅舅都快抱不动了。”白云森拍拍何战云肩膀,捏捏人紧实白嫩的脸,冲屋里二老笑着说:“爸妈快看看,战云肉紧得不行,一看就没亏待他那张嘴!”

“哈哈吃壮点好,壮点好看!”白公笑谈。何战云噘噘嘴跑到二老身边,“就是就是,舅舅就知道说我贪吃。”

“你小子,还学会告状了哈!”白云森指了指何战云,走向白澜身边让人挽着一同进了屋。

“外婆你快看。”何战云攥着白太的手头靠在白太的肩上,像只小猫一样黏着撒娇。

“云森不许凶云儿,大孙子好不容易来一次,被你凶跑了你也别来了。”

“好好好,有了大孙子,忘了大儿子。”白云森无奈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就连边上的管家也被这其乐融融的氛围给感染了。

郊区地界有条东西贯穿的河流,是从长江分支那延过来的,算得上是这儿的护城河。步行桥有百米长,十米宽,是市民茶余饭后观赏风景的好地方。

日头刚落,行人还没增多,梁皖育跑步到桥上,享受这片刻的自在。摁在护栏上做了十来个俯卧撑,又高抬腿跳了一分钟,梁皖育摘下耳机停下来。

江风清凉,在这夏日中算是难得的避暑之地。梁皖育眺望江景,手机里放着梁泽成爱听的音乐,他轻轻哼着曲调,就像那天在车上弟弟哼给他听一样。

何战云见到梁皖育时瞬间怔在原地,在他身后,白澜和白云森正散步,他见梁皖育转头看向这边便掉头飞速跑了回去。

“怎么了怎么了?”白澜拉住惊慌失措的何战云,白云森关切地摸摸他的脑袋,朝前头望去。

“我……我想上厕所。”

白澜笑出声来,“好,快去吧,我和你舅舅往前走哈。”

何战云跑到桥头小径边瞧着梁皖育。与此同时,白澜和白云森正聊着街亭化工厂爆炸的事情。

“你今天怎么来找爸妈了?”

“怎么,我不能去吗?”

“不是的哥,我是说,想必有什么事吧。”白澜眼睛灵动透亮,何战云就随她这点。

“瞒不过你,街亭化工厂爆炸了,那是爸妈旗下的一个小厂子。”白云森双手背过目视前方,与一位刚跑完步正在休息的人擦肩而过。

梁皖育听见化工厂爆炸五个字便警觉起来,他侧头看着这两个衣着正常的人,犹豫要不要跟过去时手机响了。

“是梁皖育吗?快来一趟居委会,你妈她出事了。”

“什么?”

梁皖育飞速跑下桥,不远处有辆出租车,他径直飞奔过去。

“啊!”何战云被梁皖育撞倒在地。他方才看见梁皖育神色慌张便想着跟过去,没想到一探头就刚好和人撞在一起。

梁皖育握住何战云的手一把拉起,目光短暂扫视何战云通红的脸便立刻看向那辆出租车。

“不好意思。”梁皖育撒手跑开,何战云心脏砰砰直跳,等了一会才转过身看向梁皖育的背影。

出什么事了?何战云心里担忧,给白澜发了条消息便也招手拦了辆出租。

“师傅,麻烦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司机透着后视镜看向这个小大人,表情迟疑,“师傅快一点,人命关天。”

“好好好。”

白澜刚下桥才看到何战云的消息,白云森骂了一句小兔崽子还被白澜佯装拍了一下。

“怎么,这小子就是你宠出来的,还没散完步就说什么有事先走了,他能有什么事?”

白澜不说话,方才聊完化工厂的事让她眉头紧锁,白云森见状笑着哄她:“说不定云儿谈了对象呢?你觉得呢?”白澜展露笑颜,点点头继续散步。

梁皖育还未进居委会就被几个阿姨围住,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人找到了,梁皖育一个接一个推开,直到看到母亲面上的红印,他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梁皖育看着有些呆滞的母亲,害怕地抚上她的脸,“谁打的?”

“皖育你先别急,你妈妈她……她精神病犯了……”

“什么精神病!我妈怎么会有精神病!”梁皖育怒吼,吓得众人纷纷后撤,“谁打的?告诉我谁打的!”

“皖育啊,姨不骗你,你妈她确实有这个病,前几天才查的,所以补习班辞退了她。”

梁皖育不愿相信,他怒目看向一旁站着的男子,那人心虚的连连后退。梁皖育站起身走向他,众人立刻拦住他解释,“你妈她把人错认阿成了,一直跟到人家家里纠缠不休,实属不得已才动了手啊。”

听到阿成两个字梁皖育心头绞痛,这段日子的悲愤全部宣泄而出,扬起拳头打在了那人的脸上,一拳,两拳,三拳……

梁皖育被众人摁住,梁母突然大声哭喊,“阿成,我的儿……阿成啊!”

“妈,妈我在呢。”梁皖育抱住母亲,眼中噙着热泪强忍着不流出。

“你为什么不去接阿成?”冷冷的一句话传出,梁皖育震惊地抬起头,“你为什么不去接你弟弟。”

“妈……我……”梁皖育无力反驳,他绝望地看着已经疯了的母亲,跪在她的腿边无声落泪,嘴里忏悔呢喃,“是我……是我害死了阿成……”

人声嘈杂,梁皖育跪在人群中久久不起,何战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他看到梁皖育因为阿成而大打出手,也看到梁皖育因为阿成而悲痛欲绝,何战云的愧疚更加深切,宛如一根针似的刺着他的良心,让他喘不过气。

次日,梁母被送去精神病院,梁皖育拖着步伐从医院走出,白浩将人揽上车送回家。

“梁队……”白浩担心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梁皖育,“我等你回队。”

门合上,梁皖育翻过身平躺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泪水从眼角滑落。梁皖育的眼尾通红,眼下乌青证实他昨晚又是彻夜未眠。

梁皖育疲惫地阖上眼,他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噩梦,弟弟没死,母亲也没疯,这一切都只是梦。梁皖育眼含泪水地微笑着,等睡醒了,梦也会醒的。

蝉鸣鸟语,微风与树叶共舞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三两孩童在落日余晖下玩着影子游戏,他们高举小手摆出大雁、绵羊、兔子、小狼……

梁皖育在孩童纯粹的笑声中醒来,他眼神空洞地瞧着天花板,似乎在等着母亲和弟弟的呼唤。

等不到的。梁皖育平静地坐起身,多年当兵留下的习惯使他无论如何坐姿都是端正挺拔的。即便精神已经被压垮,面容也已经憔悴,他仍旧坚定刚毅地坐着。

梁皖育来到卫生间,简单捧手清水泼在脸上,他抬起头看向镜子。胡茬没被打理过已经遍布脸颊,头发乱糟糟,梁皖育冷冷地看着自己,良久,他选择了无视。

面盆上的牙刷还摆着母亲的那支,梁皖育拿在手里看了看,眼中杂糅着悲悯与绝望,放回原位。梁皖育戴上口罩来到超市,他买了一捆粗绳和一根肉肠,回家的路上遇到流浪狗,他像以往那样蹲下来一点点喂给它吃,喂完了,梁皖育便站起身继续往回走。刘奶奶的猫爬到了树上,梁皖育将它抱了下来,刘奶奶赞扬他善良人好,梁皖育没有回应,仍旧往家走。

梁皖育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斜射在他的身上留下坚韧落寞的独影。刘奶奶抱着猫细细看着,嘴里念念:“梁梦仁梁皖育父亲回来了吗?”

梁皖育回到家时,院外信箱下放着一瓶牛奶。他拿起牛奶看了看,又环顾四周,带回了家里。

梁皖育将牛奶倒进杯子里,尽数喝下。牛奶的甜润唤醒了他些许意志,梁皖育看着家里的陈设,决心打扫一遍。

何战云鬼鬼祟祟地从梁皖育院子旁的小巷里窜出来,他朝地上一看,牛奶不在那了,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心。何战云看着别院的小孩子,眼睛转转想着主意。

“哎!小朋友。”何战云弯腰冲小孩们招手,小孩们看着他不作回应。

“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战云哥哥呀!是阿成哥哥的好朋友。”

“战云哥哥~”几个小孩软绵绵地拥进何战云怀里,一月不见,没想到差点就认不出来了。

“哎,哥哥好久没来了,想死你们了。”

“哥哥,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阿成哥哥了,你能不能把他喊出来陪我们玩啊?”何战云一顿,看着小孩纯洁的眼神,他想了想。

“你们知道吗?阿成哥哥出去学习了,他的哥哥叫梁……”

“梁皖育!”一个小孩喊出声。

“啊对,对,梁皖育。他呀,每天都会出去见阿成哥哥,你们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看着皖育哥哥每天干嘛,我和他一起去带阿成哥哥回来陪你们玩好不好?”

“可是……可是皖育哥哥很少在家。”小孩噘噘嘴。

“没事,你们看到什么就告诉我好啦,不用看他在家里干嘛。”何战云笑笑,站起身,“走,我带你们去买冰淇淋吃好不好?”

“好~”

何战云买完冰淇淋,刚从小卖部结账出来就看见梁皖育朝这走来,吓得掉头又钻进小卖部里。小孩们觉得好玩,也装模作样地跑进去躲起来。

“哎呀哎呀,太挤啦!”何战云压低嗓音冲小孩摆摆手,小孩乐的咯咯直笑。

梁皖育走进小卖部,“老板,来包软中华。”

“战云哥哥,你是不是害怕皖育哥哥呀。”小孩也压低嗓音说着,几个人蹲在货架后面好不明显。

“嘘嘘——”何战云忙做着噤声的手势,“别说话了我的小祖宗。”

梁皖育侧头看向货架,透着一排缝隙何战云看到梁皖育那尖锐的目光,就差没把自己钻在地里了。老板顺着梁皖育的视线看去,冲里面喊着:“快快快,快出去玩,别在里面哄。”

小孩子们笑得更欢了,其中一个探出脑袋看着梁皖育,接着一个个都探出脑袋看着梁皖育。梁皖育面无表情,何战云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梁皖育走出去,小孩子们跑出去又跑进来。

“战云哥哥,黑脸哥哥已经走啦。”听见这个形容何战云噗嗤一笑,捏捏小孩的脸,“可不能让他听见了知道吗?给别人起外号是不礼貌的行为。”

“嘻嘻嘻,好刺激呀,以后我们都要这样吗?”何战云一手牵着两只小手走出来,挺直腰板气宇轩昂,完全不似刚刚那般夹首露尾。

“对!这叫游击战,你们发现他,他不能发现你们。”

五天后,梁皖育回到警局,今天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没有警员来向他汇报工作。梁皖育坐在办公室等待白浩,一个星期已过,白浩应当按照约定将化工厂的事告诉梁皖育。

门打开,进来的不是白浩,是何局。梁皖育站起身,一张脸像铁板一样冷漠而平静。

“坐吧,不要拘谨。”何局面带笑容,说话沉稳。局子里都说何局平易近人,梁皖育算是第一次接触,却也仍后一步落坐。

“本该叫你去一趟我那,但刚好路过你这,就进来了。”何局看了眼烟灰缸里的数只烟头,笑容不可揣测,“看来你这一个星期没休息好啊。”

梁皖育双手交织,微微前倾,“何局,我……”何局抬手摆了摆,梁皖育止言,“说说你母亲的事吧,她还好吗?听白浩说,她已经住进医院了?”

“是的。”梁皖育微挑眉眼。

“当年你父亲和我都是刑警队的扛把子,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坐这把椅子多年,却再没遇见像你父亲那样的汉子。”何局靠向座椅,面容惆怅,梁皖育低头不语,他撇看一眼梁皖育,接着说:“你很像他,和他一样都是咬掉牙咽肚子里的人。”

梁皖育抬眸,眼里晦暗不明。

“居委会的事已经传开了,刑警打人是大忌。”梁皖育鼻头泛酸,心里有些慌神。

“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吧,这些日子,白浩会接手你的案子。”

“何局,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可以吗?你现在需要休息。”何局站起身,梁皖育也站起身,手指不安地摩挲。

“你母亲那我会让院长多留意,算是我能替你父亲做的一些事了。”何局离去,梁皖育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梁皖育走向柜子,收拾着东西。白浩在门口来回徘徊,哀叹一声,走了进去。

“皖育。”白浩换了称呼,梁皖育背对他继续收拾。白浩绕到他身边,“你,我等你回来。”

梁皖育仍旧没回答他,在脑海中一遍一遍过着何局的话。

“化工厂的事我会好好调查的,真的,兄弟,你信我。”白浩把手搭在梁皖育手背上,感情真挚。梁皖育咬了咬后槽牙,拍拍白浩的手点点头,“我知道。”

白浩开车将梁皖育送回家,一进门白浩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又看向梁皖育,“你大扫除了?”

“嗯。”

白浩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焕然一新的陈设,连走路的步子都变得小心生怕踩脏了地砖。

“我给你放这了。”白浩将纸盒放在客厅一角,梁皖育趁机将桌上的粗绳扔到沙发后面。

“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白浩拍拍胸脯将车钥匙丢给梁皖育,梁皖育点点头。

白浩一走,梁皖育打开卧室的门,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梁皖育看了眼各个窗户,还同昨天一样全部都反锁着,他拉关电闸来到院外准备上锁,一转身看见邮箱底下又放着一盒牛奶。梁皖育疑惑地走近拿起牛奶,这些日子到点都会出现它,可是梁泽成对牛奶过敏,按理说梁母应该会让居委会换些别的什么送。

梁皖育转身看向四周,特意观察着树木和小巷,没什么动静,除了蝉鸣便是燥热的阳光。梁皖育转过身,忽然间身侧小巷发出一声窜动,梁皖育迅速跑进巷子。

是只猫,还弄掉了领居家的纸盒子。梁皖育将纸盒子放回原位,看向巷口尽头,他敏锐的目光直盯着转角处,片刻后,梁皖育松一口气,回到大门。

梁皖育没有给院门上锁链,他把行李和牛奶放在车上,驾车离去。

“战云哥哥~”一声极低的呼唤从梁皖育隔壁家院里传出,“他走啦~”

何战云从梁皖育家后门探出头,眼神灵动地观察周围环境。何战云穿过巷子来到大门,小孩子们都跑了出来。

“黑脸哥哥搬家了吗?我看见他拿着一个大箱子。”小孩子说。

“没有吧,搬家不应该把院门锁起来么?”另一个小孩子说。何战云噘着嘴巴思索着,突然看到信箱下的牛奶不见了,何战云开心的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战云哥哥你在笑什么啊?”

“噢没什么没什么,皖育哥哥去找阿成哥哥了,没事,我带你们买糖吃好不好?”

“好,我们还想吃辣条。”

“啊?辣条啊?爸爸妈妈允许么?”何战云挠挠小孩的脑袋,“不吃辣条,吃别的。”

梁皖育来到市郊的一栋小区,不似市中心的繁华,这里是工业区建设地带,到处都是被拆后剩下的地基,眼前的几栋楼侧面也都被画上了“拆”的字样。梁皖育把钱付给房东后便上了五楼顶楼。房东看着梁皖育健硕的背影,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搬来这种地方,毕竟这里的人要么是无家可归,要么就是早早搬离等着拆迁款发下来。

梁皖育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他直挥手,他走进屋四下看看,原来是西边的一扇窗户没关,外头工地建设以及重型卡车来回穿梭导致灰尘全都飞了进来。梁皖育关上窗户,找了块抹布浸湿后便细细擦拭起来。

何战云跃雀地小跳回家,一进门就看见白澜坐在沙发上看书。

“妈妈。”何战云跑到沙发边坐在地上,将脑袋搭在白澜的膝盖上,“妈妈,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呀?”白澜摸摸何战云的脑袋。

“我的梦想就是当刑警,现在虽然考上警校了,但是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呢。”何战云弯弯绕绕地说,梁母看出他的醉翁之意,“说吧,妈妈能帮你的一定帮。”

“我想,既然上学之后除了学习还得实习,不如现在就去实习,累累经验。”何战云抬起脑袋眨着眼睛。

“不行。”白澜果断拒绝。何战云握着白澜的手摇了摇,“为什么啊?”

“你和你爸一样,一工作就没个数,现在还不是工作的时候,以后再说。”

“不是的妈妈,我不工作,我只是……只是想去历练历练,我早晚要当刑警的,现在可以多积累经验嘛。”何战云好声好气地求着,“我发誓,我不做危险的事,我顶多和警员们探讨问题,不会以身涉险的。”

白澜看着何战云期盼的模样,终究是心软了,“行,探讨问题是吧?行,还有什么?”

“还有档案,资料什么的,嘿嘿,多看看见多识广嘛。”

“行。那你答应妈妈,不许学你爸爸那样工作不顾家。”白澜指着何战云的鼻头。

“好,我保证!”何战云笑得开怀,白澜屈起手指勾着他的鼻尖。

何战云光明正大的进出档案室,签上姓名,笑着冲小贾点点头,蹦蹦跳跳地下楼。

“战云。”

何战云僵硬地转身,支支吾吾,“爸……何……何局。”

“又拿了什么东西?”

“化……化工厂的资料。”何局一手拽来看了看,眼镜下的双眼犀利,又塞回何战云手里,“去吧。”

何战云快速跑下楼,一把冲进会议室。

门被轰的一声打开,白浩吓得从座椅上半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何战云。何战云缓和后不好意思地笑笑,“白队,早啊。”

“早。”白浩一脸茫然。

何战云找个位置坐下,警员门陆陆续续进来,白浩翻过黑板,开始关于化工厂一案的讨论。

“油赛宇,化工厂厂长。油赛平,废料囤积负责人。这两人是堂兄弟,据查实,两人贪污收贿。”警员们认真听白浩说着。

白浩用笔指着另一个人,“失踪人王勇,根据警方在爆炸现场的技术勘测,检验出了他身体的部分组织,确认王某已死亡。”

“据王某村民反应,他与化工厂这对兄弟有经济纠纷,王某养殖的海塘因遭受化工厂排出的不达标废料造而导致鱼虾全死,全年无收成。”警员小刘说。何战云坐在一边思考。

“没错,但是我们审问这两兄弟,他们都言辞一致否认王某的尸体,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厂子里。”白浩站在桌前,用笔戳了戳桌面。

“他们串通好了。”何战云说。白浩用笔对着他笑,“没错!但办案不能靠猜测。”

何战云笑着挠挠头,一旁的小刘瞥了他一眼,继续说:“据了解,王某和两兄弟很少见面,他们之间的联系一直由龙虎转接。”

白浩又贴上龙虎的照片,严肃的说:“没错,而且龙虎这个人现已失踪,找到他,才是解决这次案件的突破口!小李小刘,你们负责调查龙虎的个人信息及人际关系,小张,你负责整合龙虎与这三人的具体联络时间点。”白浩看向何战云,“你和我再去一趟化工厂。”

“是!”何战云激动的敬了个礼,小李小张都嗤笑出声,小刘面无表情,只斜眼白了何战云一眼。

何战云注意到小刘,白浩笑着说:“好好好,都散了都散了。”

驾车去化工厂的路上,白浩向何战云解释,“战云啊,小刘那你别生气,他人就那样,和梁皖育一个德行。”

“梁皖育?”何战云看着白浩的侧脸。

“对啊,他是梁皖育的‘大弟子’,皖育撤职之后,他就调到了我这。他这人没好脸色,但是人倒不差,面冷心热嘛。”白浩说着笑了起来,何战云却很惊讶。

“撤职?不是说只是休息一段时间吗?”

“噢……呃,皖育他打了人……”白浩皱起眉头,打上左转灯,“上头迫于舆论,先将他撤职了。”

何战云不说话,白浩转过弯之后看向他,“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

“他搬家了。”何战云愁闷地看向窗外。

“搬家啦?”白浩惊讶到破音。

“对,他已经好几天没拿门口的牛奶了。”何战云撑着下巴,无精打采。

“娘希匹,竟然不和我说。”白浩朝方向盘上拍了一掌,扯着嗓子喊:“战云你别急,等弄完化工厂,我亲自去他家里捉他。”

何战云“嗯”了一声,怅然地看着窗外风景,高楼林立,行人来往如梭。车辆驶过长平路进入直达化工厂的丰和路,很明显的是,行人变少了,楼宇也消失不见。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广阔,何战云看到了远处那渺小的护城桥。何战云想起那天在桥上见到梁皖育时的情景,他为什么要搬家?他会干什么?

车辆刹停,爆炸后的化工厂恢复的还算快,至少焦土和废墟已经清理干净。里面的工人带着安全帽,推着拉砖车来回运作,带着白色安全帽的监理向白浩何战云走来。白浩亮出证件,监理配合提问边走边回答,何战云在周围勘察。

现场保护做的不到位,黄色警戒线断断续续被埋在石砖里,何战云皱着眉跨过黄线,走进爆炸区。爆炸后残留的黑色积水散发一股恶臭,何战云捏着鼻子四处扫视,白浩的喊声从外头传来。

“战云?”

“我在这。”何战云走出去,白浩关切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上下检查,“没事吧?走,回去了。”

“聊了些什么?”

“监理说,工人打扫废墟的时候挖出一只手指头,吓得立刻报了警,现场已经被技术人员取样带走了。我去那看了看,没有剩余线索。你呢?”

“我去看了眼爆炸区,那么大的车间,囤了那么多硝化废料,这厂子可真黑。”何战云心里不痛快,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白浩嘿嘿笑着,“贪赃枉法,祸国殃民,说的就是这些人。”

脚步停住,白浩看着一处台阶。

“怎么了?”何战云不知所以,白浩指着台阶一角,“那天爆炸,皖育的头就砸在那。”

“啊?”何战云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是条汉子,脑袋后面流着血还爬起来把两兄弟拷住。医生说位置再偏一点,人就得死。”白浩说着浑身一颤,越想越后怕。白浩朝外走,何战云跟在后头,眼睛盯着那块渗人的台阶,仿佛那上头还流着梁皖育的血。

梁皖育去了趟居委会和银行,填充母亲的信息以及保管母亲的财产。回去的路上,梁皖育控制不住的流泪,母亲的卡和日记本放在副驾座位上。这么多年,梁皖育给家里打的钱一分没动,日记本里写的都是母亲省吃俭用的每一笔收支,夹着梁皖育和梁泽成的照片。

梁皖育将自己关进房间里,蜷缩在一角颤抖着身体,哭到缺氧,哭到心梗。梁皖育仰头用后脑勺不停地撞着墙面,他发出像孩童一般的泣音。

午饭没吃,梁皖育浑浑噩噩地从床上爬起,对着镜子,他拿出剃须刀刮掉那浓密的胡茬。衣服脱尽,紧实的后背上露出几道刺眼的疤痕,红褐色的凸起上还有着缝合时的针线纹路。梁皖育打开淋浴,认认真真地清洗着身体。

手机铃声响起,梁皖育一边擦着头一边摁下接听。

“姓梁的,你他娘跑哪去了?快点说,你竟然不告诉我,怪不得那天你家里扫的那么干净,合着你当时就瞒着我了?”白浩在电话那头气愤的骂着,梁皖育平静地将浴巾丢在一边,“有事吗?”

“什么东西?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搬哪去了快点说!”白浩火气更甚,站在梁皖育家大门口大声喊着。何战云戳戳白浩的肩膀,白浩看了他一眼便打开免提,音量调到最大。

手机里头传来连续不断的轰鸣声,白浩和何战云聚精会神地等待回应。

“我搬走了,别来找我。”

嘟——电话挂断,白浩一句话卡在嘴里,他气的立刻拨打过去,显示已经关机。

“他妈的!”白浩想把手机砸了,但还是理智地收回手。何战云目光深邃,站在那一动不动。

“想什么呢?”白浩准备上车。

“他……你知道我们这工业区在哪吗?”

“那可多了去了。”

“就是……边郊新开发的那种,或者,还没开发完,最好有几栋钉子户的租房。”何战云眼睛里闪着亮光,“旁边还有卡车行驶。”

白浩站在车门口手搭在车门上,迟疑了一会,突然明白,手朝何战云点了点,“你个小鬼头。”

二人驱车来到市郊,四面嘈杂着加工的声音,白浩皱着眉头看了看那破旧的居民楼,想不到梁皖育会来这种地方。

“先看看这吧,找不到再去东边那看看。”白浩边走边提两下裤子,大跨步上了台阶,何战云没有动,白浩回头,“怎么了?”

“我……”何战云想起梁泽成,有些犹豫要不要和梁皖育见面,“我……”

“你什么你,走走走,你不是想见他吗?”白浩拉着何战云就进了楼。敲门声过后房东打开门,证件亮出,白浩胳膊肘顶了顶何战云,示意他来询问。

“阿姨好。”一语既出白浩惊奇地看着何战云,“请问最近有没有新租户?”

“新租户?我们这都是半月租,来人走人很快的。”房东皱着眉。

“有没有个叫梁皖育的。”白浩脱口而出。房东摇摇头,“我不看证件,给钱就住,到期就走。”

即便现在租房需要签订合同提供证件等流程,但在很多地方,还有着这种“流浪汉”合约。

“那有没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身形健壮,面容英俊的男子。”何战云温柔地问,眼睛闪着期待的光芒。房东皱眉想了一两秒,立刻睁大眼睛,“对对对,是有是有,那人付了一个月的房租,就在顶楼。”

“谢谢阿姨。”何战云点头致谢,白浩拉着他往楼上走,“下次别阿姨不阿姨的了,直接切入话题。”

门敲了几下都没人回应,白浩透着猫眼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何战云的注意都放在门边的墙上,上头糊了好几层的广告,很多都是在招临时工。何战云看到一张不同于其他的五颜六色的纸张,他仔细一看,是关于“化工厂爆炸事件”的报纸,底下一截还被人裁了去。

“嗯,他人不在。”白浩看着报纸内容发出声,吓得何战云一个激灵。白浩赶紧拍拍何战云的背,“这底下报道的是化工厂碎尸案,皖育估计知道这事,我们先走吧,明天再来。”

“好吧。”何战云有些失落,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门把手,如同暗淡的星光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载满了忧思。

“走吧。”

“嗯。”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人们同精神病人交流时,很难发现他们患病,他们和正常人一样,口齿清晰侃侃而谈。只有当疾病发作时,人们才会深切感受到病情的恐怖,以及对精神类疾病的畏惧。

梁皖育来到精神病院时,他的母亲正坐在树荫下看书。梁母是个拥有三十年教龄的小学教师,她爱护学生,待人温和。

梁母是个坚强的母亲,可她却疯了。

梁皖育走到母亲面前,梁母抬头看向他,上下打量着这位“陌生”的男子,良久,她惊恐地站起身,双手止不住的颤抖。梁皖育向前一步,梁母后退撞在椅子边,书掉在了地上。梁皖育捡起书递给她,她害怕地伸出颤抖的手,嘴里呢喃着什么,混沌不清。

梁母接住书,指尖碰到梁皖育的手,她呆滞在原地。良久,她抬起头看着梁皖育,笑着说:“是皖育啊,阿成呢?”

护工及时跑来将人带了回去,并且连忙弯腰致歉说梁母正在发病高峰期,不能受到刺激。梁皖育点点头,看着母亲被注射了药剂,转身离去。

油门猛踩,车速提到120迈,150迈,180迈。大道上一辆车疾驰而过,零星的行人被吓得站在路边,梁皖育抽着烟,眼神冰冷无惧。车里放着梁泽成爱听的歌,梁皖育看向副驾驶,对着空气笑着。

到家时已是傍晚,梁皖育拿出之前买的粗绳放在桌上,端来一条凳子摆在客厅正中间。

租的屋子没有可以上吊的地方。

四处张望后梁皖育选择插一根钢柱,他把粗绳串好,为了确保不被挣脱掉,梁皖育专门打了两个八字绳结。

仰头拽拽绳子,还算牢固,应该足够支撑到自己断气。头大的绳圈握在手里,梁皖育眼神空洞,还好新租的房子没有弟弟和母亲的影子,他也不会耽搁太久。梁皖育闭上眼,想要想些什么留恋这个世界的画面,可怎么也想不出来,脑袋里都是黑蒙蒙的一片。

他睁开眼,套上绳结。

咚,咚咚。

敲门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梁皖育猛地睁开眼,瞳孔里的冷光衬得他面容更为冷峻。

门打开,是个少年,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少年。

梁皖育收了收自己凶狠的目光,可是在少年眼里仍然有些渗人。

“您是阿成的哥哥吗?”少年微微颔首,小心的试探,“我是阿成的同学,我叫何战云。”

梁皖育未做回答,眉眼快速上下打量着何战云,又迅速盯回去,盯得少年目光闪躲,局促不安。

梁皖育垂眸看着何战云的眉眼,他想起了他的弟弟——梁泽成。明明两月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弟弟考上警校,母亲身体健康,可现在弟弟死了,母亲也疯了。泪水烫着梁皖育的眼眶,他睁了睁眼化开热泪,深喘一口气平复着心情。

“你进来吧。”

绳结还挂在客厅,梁皖育知道何战云吃惊的眼神,他也不做掩饰,冷着脸倒了一杯水放在何战云面前的茶几上。何战云双手夹在膝盖中间紧张地扣搓。

“你是阿成的同学?”

“是的,梁哥哥。”何战云的称谓有些拗口,在梁皖育听来也很别扭。不过不要紧,梁皖育觉得过会自己就得死了,这些也都无关紧要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何战云瞥了一眼悬在半空的绳结,呼吸变得急促,“梁哥哥,你不能死,阿成肯定不希望你死。”

“如果你要对我说这些,那就请回吧。”梁皖育不耐烦地往后靠在沙发上,神情冷漠地点了一支烟。

“阿成的死,不是意外。”

烟蒂被猛的掐紧,梁皖育浑身上下都紧绷着,他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何战云,用他多年的从警经验来看穿这人的心。他很快就看出何战云没有撒谎,他也清楚弟弟的死没那么简单,可是……

梁皖育站起身拽掉绳结,顺着钢柱一块扯了下来,金属砸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响声。梁皖育将钢柱踢到一边,居高临下站在何战云的朝阳处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警局的档案,肇事司机是一个月前刚出狱的,那辆卡车也没有任何附属记录,我猜测……”

“是谋杀。”梁皖育冷冷说道,何战云惊得抬起头,屋子暗得不行,梁皖育站在背光处浑身都被阴暗笼罩,他背后就是窗户,强烈的光线对比让何战云看不清梁皖育的表情。

“是的。”

“你不是刚考上警校嘛,怎么能看局里的档案?”

梁皖育坐回原位,窗外的暖光照不进这间朝阳不好的屋子里,只能晒着窗外的树叶,晒到绿的发黄。

“我爸爸是局长。”

“哦,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你,你是阿成的哥哥,阿成被谋杀,你……你不帮他报仇,却要寻死吗?”何战云情绪激动,一双眸子闪着愤懑与不解。梁皖育仍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在这张历经变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让人难以捉摸,难以靠近。何战云的怒火被这双阴冷的眸子浇灭了,他垂下头委屈地说:“阿成是我的好朋友,我想帮他查清楚,所以我来找你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回去?”何战云不自觉地看向一边的绳子。

“别看了。”

何战云站起身,关心地看着梁皖育,他被一步一步逼着向门口走去。

“那……”何战云转过身停住步子,梁皖育一顿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什么?”

“那你答应我不能再寻死。”

梁皖育沉着脸,呼吸间看着何战云一张一合的嘴,“就当是答应阿成可以吗?”

“行。”

“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

“你保证。”

……梁皖育不爽的看着何战云,奈何少年眼里纯洁无瑕,瞧得梁皖育都没了脾气。

“我不寻死,为了阿成,为了我那精神病院的母亲,我也不会寻死,可以了吧?能走了吗?”梁皖育催促道。

“嗯,那我先走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梁皖育刚准备合上门,何战云就从楼下冲上来抵在门口,“对了,这个。”他递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留着,我们联系。”可能是何战云怕梁皖育不收,所以他一说完便转头飞速跑走了。梁皖育看了眼纸条,无奈地叹了口气,关上门。

天花板上被拽下的水泥灰撒了一地,梁皖育打扫干净,把绳子和钢柱塞进了储物间。他又坐回原来的沙发位置那,仍旧是面无表情地摩挲着下巴,眸子看向何战云坐过的地方,陷入沉思。

何战云跑下楼时周围已经漆黑一片,只有不远处的路灯咔滋咔滋地闪着。他打开手电筒找到电瓶车,带上小黄鸭的头盔,心脏砰砰直跳。何战云加速往回骑,白天和白浩回去后,他又偷偷折了回来。何战云深叹一口气,紧皱眉头地看着前方路况,他眼睛深邃,像是立下了什么坚定不移的誓,他确实发誓了。何战云庆幸自己相信了直觉,去找了梁皖育,他后怕,后怕梁皖育死了,梁家就都没了,他发誓要查清阿成的案子,发誓要给梁皖育一个交代。

明亮的马路上,少年骑着车迎风翱翔。何战云如释重负,他高呼一声张开双腿,多日来的压抑随风消散,何战云开心地笑着,前面就是市区,还有一会就要到家了!

电瓶车缓缓驶进市区边界,何战云前后蹬了两下,停在了路边。车没电了。

刚消散的烦恼,又来了一个。何战云皱着眉噘着嘴,想挠头却一下抓在了小黄鸭头盔上。何战云烦的跺脚,一屁股坐在路边打开手机。

完了完了,九点了,何战云心里慌张,看着手机导航显示步行回去需要一个半小时,他和妈妈说的是去附近吃东西,如果回去晚了车还没回去……何战云想想就头疼。

打车吧。何战云只好认命,准备叫个车。

车灯照着何战云停下他的面前,何战云没想到才下单三秒钟车就到了,他站起身拍拍屁股牵牵衣角,边看手机边走到车门口。

何战云愣在原地,立刻收回手。手机上显示司机刚刚出车还有十分钟才到。何战云警惕地后退两步看向车里。

车窗逐渐下落,何战云弯腰看向里头,看清那人脸时何战云瞬间目瞪口呆。

梁皖育面无表情地按了下喇叭,吓得何战云浑身一颤。

“上车。”梁皖育的声音不容置疑,何战云看向路边的电瓶车,“给车上锁,明天再来拿。”

何战云噢了一声,把车推到站台后面上了锁。何战云拍拍手,小跑到车边冲里头的梁皖育龇牙一笑,小腿刚踏进去,头就撞在了车门上。

何战云摸摸头,原来是头盔没摘。他不知道梁皖育此刻的表情,不过何战云觉得,自己要再不弄快点,只怕要被呵斥了。

梁皖育并没关注何战云,他在心里放宽了对何战云的预期时间。何战云把头盔挂在电瓶车前面,跑上车关上门,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声:“谢谢。”

梁皖育没有回应,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何战云抬眸偷看他一眼,梁皖育冷若冰霜,侧脸轮廓在暗处显得尤为迷人。何战云呆呆看着,忽略了梁皖育本就不太大的声音。

“地址。”

“地址。”

“啊?”何战云回过神,梁皖育侧头看着他,“地址。”

何战云磕磕巴巴地说着,“我家在郊区,走街亭那条路,你把我放在22号公交站台那就好了。”梁皖育神情一顿,直直盯着何战云叫人背后发毛。

“怎……怎么了……”何战云无辜地看着梁皖育,梁皖育转过头继续开车,脑海里想到了弟弟梁泽成——两月前,弟弟就是在22路郊区站台等着梁皖育,也是在那附近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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