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听自己吹奏,倒不会哭,他已经很久没再哭过。父亲死的那天,他觉得自己似乎就把这生的眼泪都流掉了,说来矫情,但的确如此。
他深呼吸,抱起桌上的碗,挑起面往嘴里送,原来面下还有七分熟的荷包溏心蛋,还有许多的鸡丝与菌菇,不知这面汤熬了多久,十分之香。他埋头大口吃面之际,听到自己吹的曲子到了尾声,便又抬起头看了电视机一眼。
却看到了宁休,在最后一段旋律里,摄影师将镜头在宁休身上停留了几秒,明雁嘴巴里还有面条,此时却有些狼狈地张着嘴巴,看到镜头上宁休隐隐地居然在笑,他的身后无数女孩儿都在哭,唯他一人在笑。
那不是嘲笑,明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他觉得那是赞赏的笑。
他垂下脑袋,碗里面汤上浮着四个字与一只小兔子。
他属兔,这是他十六岁生日的最后一分钟。
他鼻子越来越酸,他想自己的眼圈也许红了。
他捞起兔子送到嘴里,吃掉。再一一吃掉生日快乐四个字。
其实,明雁已经不再矫情许多年。毕竟这两三年活得艰辛,生活都难以维系,哪儿还有时间矫情。
可是他此刻却不知如何描述自己的情绪。
待他再抬头时,他的表演早就结束了,电视机右上角的时间也已变成了0点12分,面早被他吃尽。他之前是坐在地板上吃的面,此刻他撑着地板站起来,有些浑噩地往浴室走去。
洗漱好后,裹上酒店的浴袍走出,躺在床上翻了好几圈,还是拿起手机爬了起来。
最起码说声谢谢吧?
宁休的房间离他挺远,他们来太晚,没法订到相邻的房间。
他到宁休房门外,低头思虑了几秒,便伸手叩门。
宁休打开门,见是他,奇道:“还没睡?”
明雁来找他有两个目的,一是谢谢他的生日面,二是要到他的电话号码。如果有电话号码,他本来只需要发条短信道谢即可。
现在他一时脑袋有点乱,也不知道先说哪个好,无意识间开口道:“宁休老师,我能要个您的电话号码吗?”
问出来后,他有点语塞。这问得好像有点儿蠢啊。
宁休直接伸出手。
“啊?”明雁傻了。
“给你我的号码啊。”
“噢,噢。”明雁递上自己的手机,没想到这样容易。
宁休存好自己的电话号码,手机递还给他,眼睛看向他,那架势便是有事吗没事你走吧我要睡了。
明雁舔了舔嘴唇,其实道谢是一件理所当然并且十分简单的事,不知为何现在他觉得有些困难,再舔了舔:“还有宁老师,谢谢您祝我生日快乐,还给我送了一碗生日面。”他鼓起勇气说完。
却听到宁休诧异道:“啊?”
“啊?”他抬头,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宁休有些莫名:“原来今天是你生日啊。”
明雁心都凉了,难道说那碗面根本就和宁休无关?而是酒店送的?想想也是,这样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