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了,用尽全力将手机往电视机屏幕砸去,又是一阵“哗啦”声,手机摔裂,电视屏幕也碎了。
他双腿无力,瘫坐在地上,身下就是那些碎了一地的玻璃,身体不时有血渗出来,白色的羊毛地毯渐渐被染红。
可是他没有发现,他只是低着头,没有哭,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是低着头,新长出的刘海挡住了那道试图温暖他双眸的阳光。
他的刘海、他的手臂、他的身体,整个他,将时间、阳光与一切都挡在了他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久不见,开新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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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中。
☆、一
有时候,明雁自己都没法记起从前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偶尔从一些过去的电影、电视节目、视频中,他能够看到部分过去的自己,却觉得有些陌生。其实他是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的。
他的童年很长,他的父母很宠爱他,家境又足够优越,他没有理由不去任性地长大。他以为他会这样很久,直到有一天真正地长大,人总归要长大的,早晚而已,何必着急?他这样想。
可是他的童年却结束得十分突然,并且是以一个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方式。
十四岁那年,他的父亲死了。
死在家中二楼的阁楼房顶上,他父亲的身体被一根并不粗的绳子吊在空中,不知吊在那里已多久,绳子明明不粗,却始终没断,断的是他父亲的脖子。半夜心神不宁醒来的明雁,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出声,空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无止境地流。
他的母亲只看了一眼,便沉沉地晕了过去,沉重的“嘭”声传来,她从二楼滚落到一楼。
他看着那些阶梯和躺在一楼地上晕过去的满脸鲜血的母亲。往常觉得很好爬的阶梯,此刻看起来似乎十分之长,原来人从高往低落下,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时间其实不难熬,因为不用一个小时,甚至天空还没有变白,警察便敲响了他家的门。他们一家三口,他,已死去的父亲,以及晕倒的母亲,全部被带走了。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这栋他已住了十四年的白色两层小楼,恰好看到从阳台探出脑袋的一枝绿芽,那是他年初才种上的鸢萝,他还没有见过它开的花。这是它第一次抽芽,在暮春的寒风里,在依然带着些许青黑色的天空下,既勇敢又胆怯地探出脑袋,看着他,似乎知道他们要分别了。
虽然不知父亲自杀的原因、警察来的原因,明雁却知道,他回不来这儿了。他回不了家了。
“再见。”
他心底默默地说了句,随后乖乖地坐进了警车里,在刺耳的警鸣声中看着熟悉的街道在他眼前消失。
父死母病亲人犹如躲瘟疫般远离,长大似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明雁成绩本就不好,很利落地办了退学。父亲的重大经济罪案,经由各大电台、各路媒体密集加零散地播了快一年才算结束,明雁外婆到底舍不得女儿与外孙,送来了十万块钱,抹泪走了。
明雁母亲家世代书香,自然不能接受女婿这样大的污点,何况他们当年本就不同意这桩婚事,全部与他们断了往来。父亲本就是个山村里的穷小子,多年奋斗才爬至高位,如今怎会有人管他们这对母子。
他拿着唯一的那张卡,却觉得世间还是有希望的。没有人相信初中辍学的他,没了父亲的他,一贫如洗的他,能够撑起他们家,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