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没想过陆逢与此案有关。”
回想起少年当时的反应,柳行雁很快明白了过来,“而咱们查到此刻,也未发现此案与陆逢的关联。”
“但幕后之人会将温、陆、陈三人灭口,就是担心三人会牵连到他。我原先没想到是怎么个牵连法;可看到元振明曾经扮演的角色后,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想。”
杨言辉话只到这里便停了住,一双眼却似邀请又似挑衅地望向男人,像在期待他将自己的话接续下去。柳行雁许久未见他这样鲜活明朗的模样,只觉心跳都快了一拍,不由掩饰地一声轻咳、稍稍稳住气息后,方道:
“你是指,幕后之人是采矿出售的上家,陈昌富是接手销货的下家?”
“不错。陈昌富早买通了温兆平,让他帮着掩饰不过小事一桩。”
“确实说得通。但陆逢呢?他接任扬州知府,是武忠陵案发后的事。他就算与温、陈二人同流合污,照理说也该与这走私案沾不上边。”
柳行雁又问。
这“题”确实有点难。少年想了想,才道:
“我本想说是殃及池鱼,但陆逢能给出这样的暗示,怎么也不可能与此案无关……又或者,他虽未牵连进走私案,却出于某些原因知道这事……所以驿站出事后,他立时猜到了幕后之人的身分;也因此拚死留住一口气、拐弯抹角地给出了暗示?”
可这话才刚脱口,他脸色就是一变:
“柳大哥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在船上游玩时讨论到的‘新主子’。”
“自然。”柳行雁颔首,“靳云飞一案疑点如此之多,能被大理寺顺利捂下去,明显是朝中有人帮衬的结果。这人可能是武忠陵余党;但更有可能的,是接手了武忠陵残余势力的‘新主子’。”
“若真有这么个新主子,那私矿主必也是投到了此人帐下,才能逃过一劫、无惊无险地活到今日。”
顿了顿,“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私矿主走私走得顺溜,即使因武案爆发偃旗息鼓了一阵,也不可能就此收手。可元振明已死,他想运私矿,就得设法打通新任转运副使的关节……或者说,上头的新主子要想继续享受他的孝敬,就得帮他安排一个‘知变通’的湘西转运副使……”
“……现任湘西转运副使名唤徐沧海,建兴二十六年进士,是朝中的‘清流’一脉,和陆逢同样是姜继的门生。”
柳行雁很快从脑中翻出了相应的情报,神情复杂地告诉了少年。
即使心中隐隐有了预感,听得此事与姜继有关,杨言辉仍不免微微色变,有些难受地低下了头。
“……也就是说,姜继十有八九便是那位‘新主子’?”少年问。
柳行雁没有直接说“是”或“不是”,只道:“他的确有能力运作这些。”
姜继论财或许比不得武忠陵;可单论对朝堂的影响力,却比武忠陵有过之而无不及。让大理寺草草复查结案也好、安插徐沧海、陆逢也罢,此般种种,对身为当朝右相的他来说,都不是太困难的事。
杨言辉也明白这点。不愿相信,不过是因为此人出身象山书院,是他祖父颜劲的开山大弟子之故。尤其姜继若接受了那私矿主的投效,就意味着包庇了杀害他家人的凶手……祖父学问、品德俱深受景仰,最“得意”的弟子却做下这事,却教祖父情何以堪?
不过姜继之事毕竟不是他管得了的。故少年虽低落了一阵,却还是很快振作起来,边想边道:
“也就是说,陆逢是顾念师恩,才不曾直接说出姜继之名、只拐弯抹角地拿此案作暗示?但不对啊……对他下手的该是那个私矿主,陆逢要暗示也该暗示是他才对。可若陆逢暗示的真是那私矿主……莫非那人当真与他有所牵连?”
“有可能。”
柳行雁道,“别忘了,颜案的幕后真凶与私矿有关,还是你我这些日子来好不容易确定的事儿。那私矿主犯下如此大案,自然不可能传得人尽皆知。陆逢死前提及颜案,显然是知道真相的。既如此,我们将他的亲友与目前查出的可疑之人相对照,兴许便能得出私矿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