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还记得你们相约前往衣冠冢拜祭时、范磊说过的话吗?”
“嗯?我只记得他说明天是颜大人伉俪的祭日……啊。”
少年也是个机灵的,很快就由柳行雁的提点意识到了事情的症结。
两人早在出庐州前便申请调阅了颜案相关的记文件资料,路上更不知前后翻看了多少遍,自然对案卷中记载的一些细节再熟悉不过──比如案发的时间。
案卷上记载的案发时间,是建兴二十三年四月十七日。今天是四月十五,若范磊对案情了解不多,他口中的祭日,怎么说也该是后天才对。
但他却说是明天──也就是四月十六日。
颜家人的遗体,是四月十七日早晨被准备进城卖山货的猎户发现的。负责记录的文书因此将之当成了案发时间;但从其他种种线索判断,一行人真正遇害的时间,恐怕还在四月十六日。
以此案的性质来说,确切的死亡时间倒不是那么值得争论的事。但不管怎么说,范磊会记得这个日子,都意味着他对此案所知颇多,多到让人有些怀疑的地步。
杨言辉虽然不觉得对方是坏人,但想了想,还是道:
“如此,还是设法查查他吧?他在城里既然颇有脸面,探听起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嗯。”
柳行雁先是一应,随即又道:“我来就好。这番打探不可能不引起旁人注意,由我来,即使他听说了,也不会对你生出什么想法。”
“……也是。”
“况且,你费了大半天的心,也是时候休息了。”
“唔……”
“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时给你带一下。”
范府的人约好了明日才来,二人今晚尚得自行对付一番。
这话放在平时当然没什么毛病;但少年此刻仍旧撑得厉害,只好苦笑着扯了扯唇角:
“实话说,我现在一听到吃的就有些……”
最后的话语未尽;但光看少年的脸色,柳行雁也能猜到大概的形容。
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便也不再多说。安慰一句让杨言辉好生休息后,他已自出门、到外头探听起了范磊的消息。
三
范磊不是个坏人。
他不仅不是个坏人,更是多数怀化人眼中出名的大好人。他仗义疏财、乐善好施,连本地知县都会与他三分薄面。可和他的“善行”相比,更让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神秘的背景与发家史。
范磊官话和土话都能说得十分顺溜,兼之于怀化颇有脸面,不知情的人乍然见着,恐怕都会以为他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人。但事实上,范磊在怀化生根落籍,还是五年前的事。
范磊自称怀化出身,只是自小离家,在外闯荡出一番身家后才动了落叶归根的念头。因他语言无碍、人面极广,又大手笔地出钱助县里造桥修路,众人心中感谢,便也认可了他“怀化人”的身分。
只是认可归认可,私底下的议论仍旧不曾少。怀化地处蛮荒,是真正称得上“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范磊身家不少,在怀化又没什么根基,自然有一些胆大心黑的瞄上了他。但也不知范磊怎么整的,不论黑道白道、有心对付他的人都在这几年里陆续栽了。范磊的背景因此被传得神乎其神,以至于新知县到任,都还要客客气气地请他过府一叙。
人不可能凭空冒出来。范磊对颜松龄的敬重不假,对怀化乃至巫州的熟悉也是真的。这样的人,就算是少小离乡,也不可能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无人认得以前的范磊,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