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停下船进来用饭吧。”
“自然。”
柳行雁原也是这个意思,但想了想,还是补了句:“你要饿了就自个儿先用,别空腹喝酒,把胃折腾坏了。”
“不会的,别担心。”
少年摇了摇头,随即不再多言,打开食盒摆起膳来。
许是经营食肆的遇多了打包吃食登船用饭的,食盒虽有三层,食物却不多;倒是底部厚重、略有深度的碗碟占了大半空间。最上层的是一碟开胃用的青梅、一碟煮过的冷花生、一碟一指长的短海带;中层的是一盘卤牛肉、一碟淋了油膏的芥蓝;最下层的则是两碗极细的米线,莹白如丝的米线成圈地躺在墨色的陶碗底部,青翠的葱花三三两两地点缀其间,衬上隐隐约约的茶油香气,让人单瞧着便胃口大开;就连打定主意要等“柳大哥”一块儿用的少年,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在柳行雁也没让他等上太久。
待离岸稍远,前暗卫便将船撑到了一处柳荫底下;随即进到篷里,在少年对侧坐了下来。
杨言辉此时已将碗筷菜碟等尽数放妥。见柳行雁进来,他扬唇一笑,道:
“柳大哥想必也有些饿了,赶紧坐吧?”
“嗯。”
柳行雁也不推辞,在对方写满了期待的目光中端起碗筷,配着小菜用起了午膳。
强耐了阵饿的少年,亦同。
柳行雁不是多话的人,杨言辉又一向遵循“食不言”的规矩,是故两人虽对坐用饭,席间却沉默异常。后者习惯了这些,倒不觉得有何不妥;柳行雁也无意让他为难,同样静下心来品尝菜肴,眼角余光却几乎没离开过少年。只觉眼这幕似曾相识,仿佛许久许久之前也曾经历过一遭;可待要回想,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悔恨却如潮水般猛地席卷而来,让他夹菜的动作不觉一僵,鼻头也莫名窜上了几分酸意。
他的表情藏得很好;动作却没能瞒过对面的人。杨言辉不知内情,只道柳大哥大约想起了什么,便停下筷子,道:
“这话由我说大概不太妥当,但柳大哥这样好,总会找到珍惜你、敬重你的人……”
“……怎么突然说这个?”
“唔、看柳大哥的样子,我以为你……”
少年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想岔了,还一时失言挑起了对方的伤心事,不由面露尴尬,一句“是我妄言”后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
但柳行雁自没可能与他置气。
前暗卫的确有些恼,却不是恼他提起陛下,而是恼他话里“我知道只有陛下值得你放在心上”的那种理所当然。但对方会这么想,归根结柢是自个儿以往的态度所致──柳行雁以往的确是这么想的──也只得按下了胸口的憋闷和几许心疼,强行转移了话题:
“你对陆逢之事怎么看?”
“陆逢?”
没想到柳大哥还真将话题放到了公务上,少年怔愣之余亦有种微妙的佩服:
“是有些不解吧。他是姜继的门生,背靠天下著名的象山书院;陛下会挑他接手扬州,想来也是冀望他整饬吏治、拔除毒瘤……江南官场又不是铁板一块;他有一众书院同门为倚仗,即使不屈从于温兆平、陈昌富等,也该有办法在扬州立稳根基才是。”
顿了顿,“但他虽助温、陈二人捂了盖子,却也没斩尽杀绝、将靳家人视作同谋一并论处……陈昌富会派人追杀绿盈,想来早存了灭口的心思;这样一想,靳容氏能保得一命,兴许还是陆逢做的主。也不知是他良心未泯,又或另有内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