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柳行雁讷讷一应,心中愧意更是不减反增。
──单论年纪,他就是做对方的父亲都勉强够了,却还要对方来包容他、体谅他……即使杨言辉面上并无不甘,他也没那个脸皮借驴下坡、没事人似的揭过这一茬。
所以双唇微翕、片刻嗫嚅后,他终究吐出了那迟来的一句:
“抱歉。”
“抱歉。”
他又重复了一遍。至关紧要的二字脱了口,剩下的话也就容易了许多:“我不该妄加揣测、误会于你;更不该胡乱迁怒,将对……的不满撒在你身上。”
中间的人名因故含糊了过去;可听着的杨言辉又岂会不知?
明澈的眸间几丝诧异浮现,旋即转作了淡淡的欣然……与安慰。
“我本无怪责之意,柳大哥也毋须介怀。”
少年温声道,唇畔弧度微掀,“不过……实话说,柳大哥愿意和我说这些,我很开心。”
“……嗯。”
“庄子就在前面了。走吧?”
“好。”
柳行雁有些赧然,但还是一声应承,同少年一道往前头的田庄去了。
──只这一回,是并肩齐步、相偕而行的。
眼下正是春耕时节,二人来时虽已近正午,道旁田间却仍可见着几个弯腰忙活着的身影。见着杨言辉,几人忙停下手上的工作向他致意,还不忘同远处的同伴遥声招呼道:
“大爷回来了!”
有人开了头,这声“大爷来了”就好似殿中宣召一般,由近至远一声接一声地传了下去。响亮的呼声此起彼落地回荡在田野间,虽不若宫中那般齐整肃穆,欢欣冀盼之情却只有更盛。饶是见多识广如柳行雁,对这阵仗都微有惊奇之感,不由侧首觑了少年一眼。
他就这么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给瞧着的杨言辉却已情不自禁地红了脸,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都是世居此地的佃户,算得上家中老人了。我幼年在此住过一段时间,这些年虽不常过来,看守庄子的管事却很是尽心,不仅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佃户亦颇多关照,是十乡八村里出了名的太平地界。”
“你此来江南,就歇在此处?”
柳行雁问。
杨言辉原有些诧异,但听到远处还未停歇的那句“大爷回来了”,便也明白了这一问究竟从何而来,当下一个颔首,应道:
“是。”
“昨夜也是?”
“那倒不然──我再艺高人胆大,也不会入了夜还硬闯城防。我在城中另有宿处;但情况许可的时候,还是回这边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