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渐渐不和, 时常吵嘴。
幼小的范凌便是在父母不时的争吵中度过的,但他也没捱几年,父母便和离了。
年纪小小便没了母亲在侧,范凌一开始是怨恨的,既怨恨母亲为何和离抛弃他,也怨恨父亲为何要同母亲吵嘴,搞得家宅不宁。
但范凌会长大,也在书中悟出了许多道理,他也不再纠结于此事。
母亲同父亲之间没了情意,性情也不再相合,留在范家便如同折去了翅膀的大雁,再不能自由在天地间。
母亲是家中独女,金家的门楣也落在她肩上,若是母亲当真为了他继续做个内宅妇人,不能亲自看顾家中产业,想必是违背本心的。
范凌不想看到这般的母亲,他宁愿母亲去走属于她自己的路。
毕竟就算是和离了,母亲就不是他母亲了吗?
念此,范凌淡笑回道:“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幼稚,将这事记一辈子,如今这样再好不过了。”
父亲娶了继室,是他喜欢的秀丽婉约,闺秀典范,母亲也招了个温柔体贴的赘婿,两家人各自安好。
至于他,自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的家要成,又不会一辈子被双亲困住,范凌看得很开。
“你能这般想就最好。”
范彦怔了片刻,深深凝了儿子几息,声音低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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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父子两人正要像往常一样回家去,陛下跟前的红人平德公公不知从哪过来了,将父子两人拦住了。
“范大人和小范大人且慢,陛下有一桩案子不解,想请当时主审的小范大人过去询问一番。”
范彦没有什么怀疑,客客气气让儿子赶快去。
范凌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一时也没想起,干脆不想了。
御书房的地龙烧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热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范凌一路跟着平德,发现去的不是x惯常议事的御书房,而是七拐八拐到了陛下的寝殿,紫宸殿。
范凌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果然,平德将门给他打开后,示意他进去,自己却不进去伴驾。
范凌感受着帝王空荡荡的寝殿,心头异样顿生。
两手恭谨地持着象牙笏,敛目垂手地踏进了帝王寝殿。
“微臣刑部左郎中范凌参见陛下。”
范凌没有贸然踏进珠帘之后,只是在外殿持笏行礼道。
“进来吧。”五249081久2
天子嗓音威严中透着没来由的淡漠,将人传唤了进去。
范凌面色沉静地越过那道珠帘,来到内室,眼眸微微抬起瞧见了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罗汉榻上的李准,尽管心中觉得隐隐有些不对,但还是拿出稳健的心态,再度躬身拜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跪下。”
没有暴躁之下的怒喝,也没有突如其来的预兆,范凌耳边响起帝王的干脆利落的两个字。
甚至连怔都没怔,范凌乖觉老实地跪了下来,一句疑问也没有。
他回京任职的这些日子,因职务出色,屡屡破案,陛下从来都是对他笑语相待的,从未有什么苛责的姿态。
如今骤然变了脸色,虽然不是雷霆之势,但范凌窥见了其后的狂风骤雨。
这对于范凌很好猜,跪下的那一刻,范凌便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他不觉得是那个小丫头故意说出来的,八成是她哪里露出了马脚,让陛下逮住了而已。
作为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女儿,陛下不会寻到她头上,然范凌自是跑不掉。
走到这一步,范凌却丝毫不惧,因为这也是他一直等待的。
他和李青芝之间的秘密,就像是没有脱壳的蝉,永远捂着,便永远没有翅膀,只有褪去那身旧壳,才能一飞冲天。
她既不喜欢将这事让人知道,范凌也不会强求,不对外人言及此事。
想着自己慢慢使力,也是可以将这只蝉从旧壳里拉出来的,尽管有些慢。
然如今看来不需要了,因为旧壳被人敲碎了。
范凌沉默的姿态引起了李准的好奇,他绷着一张脸,将人从上到下来回看了几遍,眸中的神色,就像菜市场上,客人对菜品的挑选品评。
“你不好奇你犯了什么事?”
虽心中很想将范家这小子捶几拳,但李准没有丧失理智,而是转为慢悠悠的姿态,一双凤目刮在下头还算端雅的郎君身上,情绪难辨。
范凌见话问到了点子上,也不遮掩,脊背仍挺得笔直,不卑不亢道:“微臣自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陛下理当问责。”
“呵呵~”
李准听到这番万分识时务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