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如花美眷,范凌竟让人做一个干活使力的小丫鬟,当真是个暴殄天物的!
刘章心里气不过,面上笑意也淡了些许。
惊蛰听到院中的动静,也拍打着衣裳出来了,见是县令家的公子,虽同自家郎君一样不太待见这位主,但面子上也得过得去,客客气气地问候了一声,得知是来找郎君饮酒的,惊蛰面上不说什么,但心里知道刘公子是待不久的。
郎君跟他交情可不深,更遑论还敢往这里来,这是郎君最不待见的一类人。
但作为仆从,惊蛰不能说什么不客气的话,只趁着李青芝将姜汤空碗送进来,告诫了几声不要太搭理县令公子才作罢。
刘七郎是个风流纨绔,最是贪恋美色,叶小娘子的姿容摆在这,惊蛰别提多替他们郎君担心了。
李青芝虽一知半解,但她相信惊蛰,点头应了。
再从厨房出去,李青芝看那个所谓的东家的朋友就没那么上心了,转头打算去给院子里外的花花树树浇浇水。
那厢,刘章将带来的几坛子酒放在石桌上,转眼便瞧见身形纤弱的小娘子拎起了水桶,似乎还要去干些活计。
刘章可谓是心疼坏了,当即就起身走了过去,作势要帮李青芝拎水桶。
“小娘子快别拎了,这东西重,我来帮你!”
刘章看了半天,发现了献殷勤的机会,上前去就要帮忙,这给李青芝吓得不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李青芝的水桶只装了一半的水,这样便不会累着自己了。
水不够大不了多跑几趟就是,反正她也闲的无趣。
谁承想这人殷勤过了头,非要来帮她拎,李青芝很是头疼,言语拒绝道。
眼看着青年手都搭在了木桶上,李青芝就要退开,避开这不知分寸的陌生公子。
就在这时,两人耳畔传来一道极为刺耳的嘎吱声,像是一扇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股浓重的情绪。
那声音太有存在感,正在纠缠的两人都循着声音望过去。
身着淡青袍衫的郎君玉面沉沉,本就瞧着单薄寡情的薄唇如今更显冷峻可怖。
李青芝一向是觉得东家的眼眸似含着春水,尤其看着她说话时,总是带着潺潺笑意。
然如今全都没有了,只剩下满眼寒霜,直直地落在两人身上,具体来说应该是那个急着献殷勤的刘章身上……
“你来这做什么?”
连最起码的称呼都不愿去唤了,范凌现在一腔火气正不知往那倾倒,啪得一声又将那半扇门合上了。
东家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并不是李青芝多善于察言观色,委实是东家的脸色太容易辨别了。
“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秉着做丫鬟的自觉,李青芝唇畔扬起甜润的笑,殷勤地迎过去。
少女笑颜明,又是那般主动欢快地凑到跟前,范凌顿时去了一大半的郁气,不过在瞧见那个不请自来的刘章时,范凌又黑了脸。
“范兄回来了,今日无事,见你休沐,便带了些好酒过来看你。”
自知自己是不速之客,不怎么受待见,刘章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笑意勉强地解释道。
闻言,范凌冷嗤了一声,心中的不爽让他没了往日的懒散,毫不客气嘲讽道:“我没病没灾的,何故劳烦刘七郎专门过来,平素可不是这般……”
范凌话说得直白,刘章更是挂不住面子,若不是想多在这里瞧几眼那美娇娥,刘章怕是立马甩袖而走。
压着心中的不快,刘章飞快瞄了几眼小娘子水灵灵的面颊,像是服了什么安神散一般,继续强撑着笑脸道:“范兄这话说得生分,往日我邀你的酒局,范兄总是推脱,这不我只能自己过来了。”
“我只范兄最爱饮衙门街郑家酒肆的酒,此番也带了些,范兄何不赏个脸?”
本是一举两得的事,既能依着父亲的话,又能让他在这多瞧人几眼,刘章这回套近乎也算是心甘情愿。
然范凌可懒得跟这个整日心里憋着坏主意的县令公子浪费口舌,漆黑的眼珠子一转,余光落在了俏生生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娘子身上,先发制人道:“赏不赏脸的先不说,刘七郎为何欺负一进门就欺负我家的小丫鬟?”
范凌丝毫不掩饰对刘章的不快,一双眼眸骤升凛凛毫光,让刘章浑身像被刺扎了一般难受。
刘章双目瞪圆了,看了看一脸兴师问罪的范凌,又看了一侧站着同样有些满脸发懵的小娘子,刘章卯足了劲辩驳……
“本公子哪有欺负她,反倒是你范兄,怎能让娇滴滴的小娘子干这些活计?”
言语中尽是男子对女子毫不掩饰的怜惜,这让本就心中不畅快的范凌脸色更沉了,就像是吃了苍蝇一般。
范凌本是个不屑与人解释的性子,何况是这等子虚乌有的事,他刚想开口呛人,话还没从嗓子眼里冲出来,便被小娘子柔韧的声音堵了回去……
“大人并未让我做这些,是我自己要做的,况且我本就是丫鬟,做这些有什么问题吗?”
李青芝只觉得这人说话很是滑稽。
她如今本就是个丫鬟,就算是东家让她做这些又有什么不对?
东家心善,待她宽厚,李青芝本就觉得占尽了便宜,整日都在为自己找些事做,这人竟为她打抱不平,李青芝觉得有些夸张了。
见这人还敢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东家,李青芝当即忍不住便跳了出来道。
少女平日里看着玲珑又纤细,但此刻却是气势汹汹,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雀,让范凌看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