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东家这样瞧她她竟有些害臊?
可无论是阿兄的丫鬟还是自己的丫鬟,都会给主子补衣裳的啊?
东家的眼神真奇怪。
壮了壮胆气,李青芝梗着脖子道:“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少年那双看狗都深情如许的含情目在她身上粘了片刻,最后还是败在了小娘子清澈单纯的目光下。
“没什么不对,随你去吧。”
好似猎人放弃了对猎物的围追堵截,将其放归了山林。
翌日,待东家上职走了,李青芝上九里香街的针线铺子里买了些针线回来,又将东家的衣裳拿出来,坐在光玉兰树下一针一线地缝补着。
东家身上有一种很别致的气息,不似李青芝闻过的任何一种熏香,像是桃花,但又掺着几分料峭冷意。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东家身上的香味让她有种嗅雪里桃花的感觉。
可桃花怎会开在大雪纷飞的季节呢?又不是梅花。
但这等事不是她该纠结的,她该做的是尽快将衣裳补好才是。
捏着细细的针,李青芝满眼认真地对着裂口缝补着,日光透过广玉兰婆娑的树影,斑驳地投在少女满是认真的玉白面颊上,让出来洗漱的惊蛰又是一阵惊艳。
郎君的眼光可真是刁钻呐!心底叹了一声,惊蛰洁完牙,余光一瞥瞧见人正在给他家郎君补衣裳,惊蛰打心眼里为郎君高兴。
郎君平日里什么做派,衣袍破了,旧了,觉得不配他了,便大手一挥要扔了。
哪像如今,还让叶小娘子缝补起来了。
果然,人是会变的。
“小娘子给郎君补衣裳呐!”
将湿帕子在面上随意抹了抹,惊蛰热切地打着招呼道。
李青芝抬头声音柔柔道:“是呀,晨间瞧见大人衣裳破了,想着我反正闲着,便补一补,也不知大人这是怎么弄得,裂那么大一个口子……”
一边补着,李青芝一边碎碎念,十分不解。
他三兄跟人打架了口子都没那么大,东家是如何做到的?
难不成东家是跟一群人打架了?
想到这个可能,李青芝神色有些难言,很难想象东家跟人打架是什么样子。
惊蛰听了这碎碎念,嘿嘿笑道:“小娘子不知,昨日郎君去乡下处理老农争地一事,半途两家人打起来了,郎君一时没躲开,被一个手劲大如牛的妇人摔倒扯了一下,便成这般了。”
虽说和自己想得不一样,但听到这个描述,李青芝还是忍不住笑了。
试想一下东家这般丰神隽秀的郎君在田间被妇人摔倒扯裂了衣袖,李青芝便觉得逗趣。
“明日郎君休沐,小娘子若是缺什么,便告诉郎君,让郎君带你去街上。”
惊蛰不遗余力地给他们家郎君创造着机会,也觉得郎君一定会愿意的。
但李青芝不那么觉得,东家好不容易休沐,自己怎能在休沐日再劳烦人家出去奔忙?
李青芝摇摇头道:“还是不麻烦大人了,我也没什么要买的。”
说完,李青芝继续补衣裳了,盈盈目光落在那件淡青色袍衫上,专注又认真。
惊蛰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看见了郎君与叶小娘子的未来。
……
因着休沐,范凌不必像往日的时辰一般起来,也就提前交代了自己的小丫鬟不必早起服侍他。
李青芝得了话,安心睡去了。
然到了第二日,李青芝甚至能感受到外头天光大亮,但身子惫懒的完全起不来。
甚至肚子开始出现下坠的冰凉感。
糟了。
意识到自己的葵水要来了,李青芝心头一凛,费劲巴拉地从床上爬起来。
好在她前段时间留了个心眼,给自己买了些月事带,要不然今日就要出糗了。
扶着渐渐开始酸痛的腰,李青芝手忙脚乱地将月事带垫上,人才放松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想着这时候东家应该要起了,李青芝便强打起精神,想着将东家服侍完回屋里躺着。
李青芝时常羡慕阿姐来了月事像没事人一般,她则是不同,每回都腹痛难忍,至少要在床上昏睡个半日才能缓解。
身子不舒坦,脸色自然也就失了往日的鲜活红润,甚至精神气都是萎靡的。
范凌睡足了觉,神采奕奕地坐在镜前,透过铜镜看见小娘子明显不佳的气色,待束发完毕,范凌扭头去瞧她。
“身子不舒服?”
语气笃定,范凌心神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