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被雇来做丫鬟,如果光吃闲饭不干活,主家不得立即撵了她去?
怀着这种惴惴不安的心思,李青芝瞥见了庭院角落的扫帚,学着家中的丫鬟有模有样地在院子里扫了起来……
东家的小院后有有一棵很高大的树,枝头越过了屋顶,直插云霄,枝繁叶茂,开着紫色的花,像是大号的紫丁香……
不过也许是过了最好的花期,大片大片的紫色花朵开始凋零,尽数砸到了这所小院里,将零星的玉兰花瓣都差点掩了去。
李青芝将其中的玉兰花瓣都捡了起来,甚至还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将其全部都晾在了东厢房的窗台上。
惊蛰刷马的空隙,偶然回头瞧了一眼,看见人在默默扫着院子,本想说一句不用,但见人神色认真,想着是应当做些事,便没有阻挠。
然待他再回头,就看见人往水井那边去了,瞧着是要用木桶打水。
“哎哎哎,这个活重,很费体力,你还是别干了,待会我来便是。”
惊蛰毕竟是个男子,他还在,哪有让小娘子干这活的道理,忙出声拦着。
“无碍,反正我也正闲着,让我试试吧。”
慢吞吞地扫完院子,李青芝想打些水洗洗手,转眼就看见水缸里的水只剩下底部薄薄的一层,便动了勤快的小心思。
那个打水的辘轳看起来也很是有趣,李青芝心中有些好奇,想去玩玩。
曾经随着家人出游,也曾见过乡间老农用这东西打水,她像模像样地学着。
惊蛰正刷着马,腾不出手来去拦,便随着她去了,想着她吃到苦头自己就放弃了。
想罢,惊蛰继续刷马,嘴中哼着小曲。
正如惊蛰说得那样,李青芝打了两桶水便开始累了。
水桶看着小小,但装了水后委实有些重,虽然水井距离水缸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但李青芝还是淅淅沥沥洒了一路,甚至还把仅有的一件衣衫弄湿了。
但看着只填了小半缸的水,李青芝x还是咬着牙继续了。
由于疲惫,她脚步踉跄得厉害,走动间木桶里的水止不住往外溢着,衣裙继续被染湿。
范凌踏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你在做什么?”
范凌的声音本是那种轻快飞扬的语调,但此刻传到李青芝耳中,无疑带着几分沉重,李青芝猝不及防间被吓了一跳。
哐当一声,木桶被放在了地上,又溅出些许水。
惊蛰哼着的小曲也被打断了,两人皆是往门口看去。
依旧是一身淡青色的官袍,眉眼依旧俊美如斯,只不过此番回来却带了几分冷峻。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外头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李青芝心想。
“郎君怎的回来了?”
惊蛰有些诧异,停下了动作错愕道。
要知道,他和郎君待在扶风县的三个多月,郎君晌午极少回来,饭食也是自己在外自行解决,除非县衙闲得发慌,午后没了事要忙郎君才会回来。
今儿竟破天荒地回来了!
范凌没搭理惊蛰,甚至还隐约瞪了一眼,让惊蛰一头雾水。
他又哪里惹着郎君了?
范凌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一声不吭地走到了还摸着木桶的李青芝跟前,喜怒难辨,眸色也有些复杂。
他将李青芝从头到脚扫了一眼,面上明显是不虞。
李青芝对上东家的神色,心中既羞又窘,不知该作何解释。
羞是因为东家毫不避讳的眼神,直勾勾的,这是在魏地当了十几年郡主的李青芝从未遇到过的。
而窘则更容易说了,全因自己的生疏。
这是她头一次给人干活,难免手生,虽然她也不想,然看东家这个反应,定是让东家不满了。
李青芝心里有些忐忑,怕东家一个不高兴又反悔了,那她又要颠沛流离了。
“大人我……”
刚想出声为自己解释争取一番,就被东家打断了。
“是惊蛰让你干的?”
范凌语气中带着明显的锐利,但这股锐利明显不是朝着她。
李青芝愣了一下,刚想替惊蛰解释一下,言明是自己要做的,然刚欲张口,就被那阵惊天动地的哭嚎声给吓了回去……
“郎君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冤枉啊~”
“青芝你说句话啊!”
马也不刷了,惊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朝着正眉眼沉沉的范凌喊道。
不同于李青芝,范凌显然是常见这阵仗,丝毫不为所动,仍直勾勾看着眼前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