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话锋一转,李青芝忙问道:“不过什么?”
许掌柜放下茶盏,温声道:“须得让小娘子知道,我这工钱是一日一百文,且不会提供食宿。”
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李青芝心里凉透了。
她本就是无家可归和缺衣少食才这般谋生,如果茶坊皆是这般,那她又该如何是好。
“敢问掌柜,茶坊是否皆是这个规矩?”
李青芝想着不若搞清楚了,也省得她去别的茶坊白费力气。
许掌柜又是带着诧异看了眼前的小娘子一眼,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茶坊酒肆一律不给食宿,这分明就是百姓间人人所知,为何这小娘子还要多余问上一句,竟如此懵懂?
李青芝脸色灰败了下来,福了福身,道了一句打扰便离开了茶坊。
许掌柜看着那小娘子落寞悲伤的背影,竟一瞬有些怜惜,但想想不过是陌生人,他也不是什么圣人。
在茶坊的活计泡汤了,李青芝神色恹恹地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她甚至不知这条街道叫什么,也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
忽地,一阵清脆悠扬的乐曲声传来,李青芝心下又是一动,循声望过去。
是个三层高的酒楼,朱漆飞檐,酒旗飞扬,龙飞凤舞地写着樊玉楼三字。
虽比起她们魏地的酒楼差多了,但放在这个小县城,却是头一份的奢华了。
从敞开的酒楼正门,李青芝看见了里面浓妆艳抹,正弹奏着琵琶的娘子。
素手拨弄着琴弦,口中唱着让男子心猿意马的靡靡之音,甚至还有些面色猥琐的男子用着比他面容更惹人厌的声音去调戏那琵琶女……
李青芝退缩了。
生在王侯之家,就算资质再平庸,少不得学些装点门面的东西。
李青芝擅奏月琴,也会一些箜篌,在家时时常会和兄弟姊妹们一块奏乐玩乐。
听见这乐曲声,李青芝本也动过一丝念头,但如今看来却是想也不敢想了。
更何况,她两手空空,哪里有琴?
满心颓败地游走在大街上,李青芝正胡思乱想着,有人叫住了她。
“小娘子留步!”
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急切,像是生怕人跑了一般。
李青芝感觉这人是在叫自己,便停住了脚步,循声望去。
那是一家酒肆,门口插着明显的酒旗,门口也是摆着几坛开着封泥的酒。
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笑容可掬地站在台阶上,朝着自己招手。
李青芝总觉得那人笑得有些奇怪,但说不出来为何。
“这位掌柜唤我何事?”
看着酒肆里伙计忙活不断,而这个男子衣着光鲜悠闲立于门外,李青芝八成猜到这是酒肆的主人了。
事实证明,李青芝的判断是对的,那男子点头应了一声,待看见李青芝面容后,笑容更灿烂了。
“小娘子可是在找活计?”
男子生了一双细长的眼睛,此时两眼正泛着精光盯着眼前的美貌少女,眼珠子不停打转,让人觉得不敦厚。
照那个茶坊的许掌柜差远了,就光看面相和性情来说。
李青芝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但见人问到了点子上,她立即抛却了杂念。
“不错,掌柜这里要人吗?”
李青芝仿佛嗅到了希望的气息,满怀期待地问道。
掌柜细长的眼睛里精光更甚,已经想好如何把眼前这个美貌非凡但又心思纯质的小娘子哄骗过来了。
“要的要的,本店正缺一个当垆卖酒的娘子,小娘子来得正好啊!”
掌柜的而过分热情却让李青芝有些吃不消了。
当垆卖酒?
这让李青芝想起了那位赫赫有名的卓文君,不仅感慨起来。
卓文君是巨富豪绅之女,她更甚,不过她却没有一个如司马相如那样给她作赋的人了。
李青芝做了十多年郡主,皇家的尊贵与傲气自然也是有的,可如今虎落平阳,纵然她再不想抛头露面去卖酒,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知掌柜x的这边可提供食宿?”
忆起先前茶坊许掌柜的话,李青芝多问了一句。
酒肆掌柜听这话,明显是愣了一瞬,脑子飞速拐了个弯大笑道:“当然当然,只要小娘子你过来,自然是什么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