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竹子道,“那要从我们老爷六十大寿说起了。”
说起六十大寿,景霁不禁气呼呼的看向陈道真,陈道真抿住薄唇不着痕迹的撇开脸掸了掸衣袖。
“我原本是楚府的家奴,贴身伺候老爷,大寿之日被派去服侍一位客人,嘶......说起来,小兄弟你长的好像和那客人有些相似......不过他如今年岁应该要大一些。”
景霁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
“那位客人脾气温和,早早的就打发我去休息了,那一日恰逢老爷大寿,本就累得很,我见那客人十分和善,心里也存了偷懒的心思,便一早睡下了,第二天起来,我发现府里头多了许多陌生的奴才,原先的家奴包括我在内都被打发到了偏院,有一些甚至被打发出了府宅。”
景霁鼓起腮帮子,这件事情陈道真之前便已经向他坦白了,在他外公被关之后,为了不让他生疑,特地找了一个与他外公有九成相似之人顶替他的身份,他那时未曾与楚家有过多的牵绊,与楚南天也只有一面之缘,因此并未发现蛛丝马迹,不过如今听竹子说来,景霁便知道,这换家丁一事恐怕也是为了此事善后。
陈道真忽然在桌子底下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他细长的手指,蓦地将人安抚了下来。
竹子继续说道:“那一日开始我发觉我们老爷有些古怪,行事作风都和以往不同,就感觉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景霁心道,竹子嘴里所说的过世那位,应该是这个假的楚南天无疑了。
“后来呢?”景霁问道。
竹子叹了口气:“后来啊,大概大半年之后吧,羲山派几名大侠送来了一个少年,声称是我们老爷流落在外的亲外孙,老爷将他认下之后羲山派的大侠们就离开了。小少爷起初来的时候唯唯诺诺的看上去十分内向,老爷也待他极好,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渐渐地小少爷熟悉了这里,本性就暴露了出来,他喜怒无常,对下人轻则打骂重则打杀,闹出了几次事情,之后老爷发了怒罚了他,少爷才安分了些日子,只是好景不长。”
事情到了这里陈道真都是清楚的,当时孙轩执意冒充楚南天的外孙,他又恰好需要一个人转移世人的注意力,这才会让假的楚南天认下他,只是后来历经多事之秋,小景的身份又渐渐暴露,孙轩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楚家的事情也渐渐被他抛在了脑后。
“后来在一个晚上,有一群人闯入了府里,直奔少爷房间而去,老爷随后带人赶到,那群人本想擒走少爷,见行事败露,竟临时起意一剑砍下了少爷的手臂,拿着那断臂离去了。”
景霁心中一冷,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孙轩并非是代替了他的命运,即便没有孙轩,他也未必会走到这一步,然而景霁在这一刻深深地感受到了那些人恨不能嗜其血肉啃其骨的恶意。
景霁反手握住陈道真的手掌,紧紧地十指相缠。
竹子道:“少爷从此以后性情大变,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在一年前,老爷意外过世了,死的时候面色发黑,那一看就是中了毒啊!老爷一死,府里就剩少爷最大,他草草埋了老爷,开始了挥霍无度的生活,短短一年时间就将我们楚家败了个精光,如今只能卖了祖宅,用卖宅子换来的钱在郊外租了个院子,依他如今的性子,这笔钱也是不够他用的。”
竹子说到这里竟是眼眶发红,楚老爷虽不能说对他有天大的恩情,但他在楚府待了几十年,感情深厚,如今见证了楚府的落败,他心中自然痛苦难当。
陈道真问道:“不知竹子兄弟如今在何处营生?”
竹子闻言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平日为几家酒楼送送货,哪家需要人手就去帮帮忙,也没有固定的什么营生。”
陈道真了然道:“我打算将楚家的祖宅买回来,之后再派人过来接手,能否麻烦竹子兄弟帮忙打理一阵。”
“那不成那不成,小的就是一个打杂的,哪里会打理什么府宅。”竹子脸上堆满了笑,语气忽的一转,变得低微起来,连自称也变成了小的。
陈道真有些不耐的蹙起了眉,他起身道:“就这么说定了,稍后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