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飞机刚落地。

引擎轰鸣声渐渐清晰，震动着耳膜，飞机平稳地滑行一段距离停下来时，窗外已然是熟悉的南方冬夜，漆黑的夜幕里亮着闪闪繁星。

程澍接了个电话，随即带着迷迷瞪瞪的小姑娘下机。

程小玥眼皮还有点儿睁不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时不时踩一下他的后脚跟。

第三次蹲下身去抠鞋跟的程澍终于忍不住，推开又要一脚踩上来的程小玥，微微蹙眉问道，

“昨晚没睡好？”

程小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很是无语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睡得好？自从你们劝我走自招，我就成了全国第57个民族——睡眠不族。”

程澍朝她眼下的灰青瞥了眼，既心疼，又有些无奈，

“让你走自招是希望你能轻松一点考个好大学，不是逼着你这样拿命去拼。”

程小玥撇了撇嘴，撑着昏沉沉的脑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多活好几年。”

程澍：“？？？”

程澍：“.....”

他一时语塞，只能吹胡子干瞪眼，拿这小反骨精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机场出入大厅人来人往，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停车场的入口。

程澍瞧见自己来了救兵，赶紧挥手示意，

“这儿！”

他陡然拔高的音量，让程小玥下意识地朝他挥手的方向瞥了眼。

然而就这么随意一瞥，她忽然愣住。

机场的大厅灯光璀璨，倒映在大理石地面上仿佛汩汩流淌的星河。而江见川就踩在这片星河上，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今天穿的还是长风衣，里头搭一件黑色的高领针织衫，整个人气质清冷，卓然不凡。光是凭借这一身气场，便不经意透出一股懒散劲和富贵气。

四周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投过去，江见川目不斜视，径直走向程家兄妹。

程小玥还怔愣着呢，人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垂着眼眸看着她。

她缓缓眨了眨眼，终于回神，然后才带着一种很别扭的情绪，小声喊人，

“哥哥。”

这段时间她早出晚归，压根没什么机会见到他，最多就是匆匆打个照面。以至于时间一久，她几乎都快忘记当初那段狼狈的暗恋往事。

江见川应了声，转头去跟程澍说话，手却自然而然地伸过来，接住她的书包，轻轻松松地拎在了手里。

程小玥如今跟他界限分明，自然不可能让他帮自己拿东西，马上拔腿追上去要夺回来，江见川却忽然将一个热乎乎的纸袋塞进她怀里，语气疏松平常地说，

“帮哥哥拿着，不许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