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片刻之间,那边花园门口突兀地传来一道鸣笛声。
“幼真!”
虞幼真的眼睛微微一颤,听出是他的声音。
是他来了。
她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见他,可她仿佛被他这一声呼唤钉在了原地,竟不能动弹半分。
她甚至不由自主地看过去,捕捉那道熟悉的颀长的身影。
两人视线相对的片刻,忽而风起,风摇晃着万事万物,院内的异木棉开得正好,枝头沉甸甸的,被风一吹,粉色的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她的发上,他的肩上,落了一地。
然后,她看见他快步向她这边走来,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那一小段路甚至是跑过来的。
最后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他好用力好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血肉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见他跟她说,回家吧。
那样沉稳的人,此刻声线竟也是颤抖的。
风声猎猎,院子里的枝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也许是风太大,被风迷了眼,她阖了阖眼睫,有落泪的冲动。
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呢?
甘美、苦楚;满足、空虚;喜悦、心酸。
良久,她挣脱他,很轻很轻“嗯”了一声。
回家的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没说一句话。
从虞家老宅开下来时,可以看到一片海,向外看去,可以看到远处的海。海面很平静,阳光落在海面上,泛起点点金光,闪得她眼睛很难受。
没有由来的,她忽然想到好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她和温伯伯以及月贞阿姨一起去美国探亲。他们问她想去哪儿玩,她说想去看尼亚加拉大瀑布,于是他们就带着她去了。
那天天气也很明媚,和此刻很像,他们一行人沿着道路慢慢走。
她四处张望,踮起脚尖看这难得一见的自然景象,是那样壮阔宏伟,潮平两岸阔,水面平静而暗流涌动,一道巨大的缺口斩断河床,流水向缺口处奔涌,腾起氤氲的水雾。
只需要站在边上,阳光和湿润的水气便扑面而来,她没忍住眯了眯眼。
他也许是发现了,伸出手挡在她的额前。
她的睫毛触到他的手指侧边,鼻子闻到他身上很清新的味道,像切开苦橙时散发出来味道,还带一点点皂感。于是,她下意识想抬起头,却被他的手挡住了视线,只能看见他的在阳光下白得像在发光的t恤,和他宽阔平直的肩背。
也是那一刻,她再一次发现,真的太久太久没见到哥哥了,他的变化好大,他本来就比她高好多,现在又更高了,看起来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大人了,而她还是个小姑娘。
总归是有些别扭吧,她歪了一下头,却被他轻轻拍了拍发顶,像是在安抚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