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想要将随手翻看的书籍顺手放回书架上,却见得从一页书扉中落下一张薄薄的纸。纸上笔锋的字迹好看有力,落款却是王荣——
我自知时日无多,特来陈情。二十一年前宋家大火,是我刻意见死不救,导致宋父死亡,并将其健康的孩子捋走作为我孩子的替代品。
我家待他有愧,造成他性格扭曲缺陷。故而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愿意自行赴死作为宋知念的复仇工具,望我儿未来前路坦荡,来日依旧光明。
贺瑱将那短短几行字读了好几遍,终是想起来将其放入证物袋中。这字迹怎么瞧着都与宋知念签字时候不同,但终归还是需要字迹判定专家做对比的。
王荣竟是甘愿赴死的。
可宋知念为什么不说呢?
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屑于说?
贺瑱不明白,可很快就在抽屉中找出了答案。哪里不知是用塑料袋裹着王荣妻子的病历本,更还有一个属于宋知念的。
宋知念在长期的情绪压抑下,自己早就有了双相情感障碍。躁狂与抑郁循环往复地交叠出现,早就让他神情恍惚、精神崩溃了。
对于他而言,要么成功,要么死。
他根本就没有另一条路可选,也更没有想有另一条路可选。那时候,他知不知道王荣了然他想做的这一切计划,都不重要了。
他看着自己的养母在疗养院中受尽病痛的折磨,宁可自己不复于存在这个世界上。
死又有什么难的?二十一年前,他就已经选过了。
贺瑱叹了口气,却还是将这个证据收进了证物袋中。他不知道为何能想到宋知念的心思,可他就觉得这些会是宋知念所想。
再在宋知念家中并没有搜出更多有用信息,贺瑱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兀自叹了口气,便将这些带回了支队。
他听得见似是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可终归没人敢当面对他说着什么。
他明白那些大多都是对他性取向的不理解,可亦是觉得这世间所有的取向都该是心之所向。
他快步走过了所有的面前,毫不避讳地在所有人目光之中敲响了宋知意的办公室门,探头探脑地在门口用最平常的声音问:“怎么样?你的证词做好了?”
宋知意点点头,又朝他招了招手,他立马像条小狗一般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