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出口,大厅内立刻有几乎一半的大人老爷们点头称是,纷纷附和。
加列特公爵迟疑了片刻,他看了看忽然转变口风的军务大臣,又看了看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弗莱德,似乎思索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转而开口说道:“陛下,如果是古德里安侯爵,臣也认为他更适合这个职位。”
顿时,刚才还争得不可开交的官员们忽然一团和气起来,携手把一顶又一顶高帽扣到弗莱德身上,这个说他神勇无敌,那个说他运筹帷幄,这个说他英俊不凡,那个说他相貌堂堂,这个说他一拳能打死一只虎,那个说他一脚能踢死一头熊……至于他不适当的年龄和身份,似乎已经被大家忘到了舌头后面,即便有人想说也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陛下,臣年少无知,实不堪当此大任。”弗莱德反对着。
“侯爵阁下,您已经用您的战绩证明了您的价值,狮子并不会因为年幼而畏惧绵羊,我认为您完全能够胜任这个光荣的位置。”加列特公爵忙不迭地说,他的话赢得了几乎所有人的赞同,似乎已经没有人还记得,就在片刻之前,他还以“年纪尚幼、经验尚浅”为由坚决反对克里茨伯爵就任这个职务。
“我年轻的侯爵,你完全有资格胜任更尊贵的职位,如果你有什么愿望,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你会用行动证明你的忠诚,是吗?”国王陛下以十分友好的语气问询弗莱德,可他的言辞却更像是命令。还有什么办法呢?我的朋友只有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职位。
“那么,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托付生命的人了。希望您能够以百倍的忠诚和勇气来保卫这个国家,我保证,您的忠诚绝不会平白付出。”
“为您效劳就是我的荣幸。”弗莱德单膝跪倒,接受了他新的任命。片刻之间,他忽然由一个刚踏入上流社会的新进贵族一跃成为了暂时掌握着这个国家最强大的力量的人,这中间的变化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年轻的米拉泽男爵在最近的距离中目睹了这一幕,事实上,正是他促成了这一切的发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获得了成功,由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名小子成为了让掌握着这个国家的人印象深刻的年轻臣下,但他的表情绝不像是一个成功的人。当弗莱德双手接过权杖时,一丝嫉妒闪过他的脸。
没错,我相信,那是嫉妒。
“侯爵阁下!”走出皇宫的大门,米拉泽男爵喊住了我们。
“恭喜您,侯爵阁下,哦,或者我应该说将军大人。”年轻的贵族说。
“这都应该感谢您。”弗莱德没好气地回答,“您把我推到了黄金的坐椅上,又在我身后树了一块箭靶。”
“您这么说可真让我寒心啊,大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天定的位置,您的位置注定不会总是那么低。即便是全军总指挥、王国元帅,大人,也未必是足以让您施展才华的最好的舞台。”米拉泽男爵狡黠地笑了笑,声调中带着神秘莫测的挑衅意味。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拜访您的,希望到时候您不要把我关在门外。下官告辞了。”男爵并没有对他的话作进一步的解释,他在挑起了弗莱德交谈的兴趣之后选择了离开,只留下我们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男爵是守信的,在次日的中午,他如约来到了我们的营地。他来的正是时候,罗迪克等人这时候已经正在忙着整理那些刚编入自己麾下的军队,红焰和普瓦洛虽然因为种族和职业等方面的原因无法正式承担军中的职务,但他们并没有留在营地中,而是被都城的繁华深深吸引的小姐们拖去逛街了。只有我因为负责后勤事务,还留在弗莱德身边。
“大人,我可以与您单独谈谈吗?”被引入营帐的年轻贵族刚一进门就提出这个让人不舒服的要求。他的眼睛不屑地瞥向我,示意着我正呆在不该呆的地方。
“基德中校是我的朋友,如果您的话不能被他听见,那么就意味着不能被我听见。”弗莱德的话斩钉截铁。
米拉泽男爵疑惑地看了看我,仿佛要从我平庸的脸上找到什么足以吸引我朋友注意的特殊的东西一样,但他终于没找到。他深呼了一口气,随意地找了个位坐下,问了一个在我看来莫名其妙的问题:“您怎么看待银盾城堡的克里特大军?”
怎么看待?什么怎么看待?那不是围困都城的侵略军吗?虽然他们按兵不动有些奇怪。
“那只是一个姿态,他们希望把全国的兵力吸引到这里,时机成熟后就可以轻松获得无人防御的土地。”弗莱德不动声色地回答着,可这答案吓了我一跳。
“既然您知道,那么为什么不制止那些正向都城增援的军队呢?”男爵问出了我想问的问题。
“为了保存实力,先生。我们已经和温斯顿人打了快三年的仗,而且事实上我们是输家。温斯顿人在这两年的损失不足五万,而我们已经失去了几乎十万训练有素的士兵和大片丰饶的土地。这时候再以一城一地的力量与早有准备的克里特人交战,或许可以拖延一阵,但结果是不会变化的。与其如此,到不如让克里特人分散兵力,而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在大规模的正面战斗中取胜。而且,惟有让我们的贵族老爷们失去自己的土地,他们才能够鼓起足够的勇气战斗。”
“您就那么有把握取胜吗?”男爵不依不饶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