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温斯顿侵略军,米盖拉陛下顿时全身委顿下去,缩在座位上可怜地看着弗莱德,小声地询问:“我的将军,你可以么?”
“下官愿与温斯顿军决死一战,为陛下分忧,救德兰麦亚军民于水火。”没有犹豫,弗莱德坚定地回答。
“好,既然如此,将军,你现在就是德兰麦亚第九军团总指挥了。”梅内瓦尔侯爵和文森特将军以及大厅内的众位官员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
尽管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头,但我仍旧低估了那群官僚们的阴险和恶毒,我们中了一个恶毒的圈套,这一切直到我们站到第九军团的指挥部门口才被发现。
所谓的德兰麦亚第九军团,事实上是其他各个军团被取消了编制的散兵游勇的集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各次战斗中严重减员、无法恢复编制的战斗序列统统划拨到第九军团的旗下,这使第九军团成了无家可归的士兵们的收容站。尤其是近两年来,对温斯顿作战造成的损失使得这个杂牌军团需要收容的士兵一再的增多,现在几乎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的规模,几乎超出一个普通正规军团的四分之一,但这里无论是编制、装备、训练还是纪律都松散不堪。深知这支军队实力的将领们几乎从来没有动过带领这支军队上战场的念头。“几乎从没经历战斗减员”和“越是激烈的战争编制人员就越多”是这支部队抹之不去的阴暗传统,仿佛影子一样笼罩军中的每一个人。
我并不是说这支军队中的士兵缺乏能力,恰恰相反,他们可能是德兰麦亚军中最凶悍最狡诈的一群。要知道,那些从几乎全军覆没的境地中仅存的保住了性命的士兵们绝对不好对付。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了。这里几乎每一个士兵都称得上是老兵油子,他们有的是对付长官的办法。原先从同一支部队中逃命出来的士兵们成立了自己的派系,只听从各个派系的头目的命令,对长官的命令全都置若罔闻。平时各个派系相互摩擦,打架斗殴的时间屡有发生,但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长官试图改变现状,拿一个派系开刀,那整个军团就会陷入一种闻所未闻的团结气氛中,让那个倒霉的长官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大亏。
“这是一支相当不错的部队。”我们中曾经身居中阶指挥层、唯一知情的卡尔森这样评价这支部队,他把这样的部队称之为“沙山”。沙是松散的、无规则的、难以掌控的,但一旦成堆的沙子聚集在一起,被飓风吹动,向着某一个方向翻滚转动时,这种巨大的毁灭力量就绝不是哪一片树林、一块草地所能够抵御的。
好吧,好吧,就算弗莱德是那股飓风,我相信,他完全做的到,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可为什么要让我来负责这支军队的后勤保障工作?和他们冗杂的兵种搭配相比,一万五千人的总人数实在不算多:这里有两个轻骑兵大队,这是麻烦最少的部队;三个重骑兵中队,注意,我说的是三支中队,而不是一支大队,因为三支部队的编制是相互独立的;一个半弓箭手大队:他们的武器包括长弓、短弓、制式弩机等等等等,甚至有一个小队配备的还是我从没见过的非部队制式的猎弓;两个半长枪兵大队,他们的装备有的是专门对付步兵的单手长矛单手护盾,有的是标准双手长矛,有的是双手加长矛刺,还有……对不起,我实在记不清了;另外轻重步兵若干大队,他们的武器更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我敢说,这支正规军使用的军械比许多强盗团伙装备还要杂乱,而且其中许多都是被一次次战争淘汰下来的古董货色。我猜,仅仅是统计工作就足可以花去我十几天的时间,更不用说抵住层层阻力和军需处打交道:“第九军团?”军需处官僚们露出尖刻的笑容,“对不起,按照现有库存,贵部需求无法完全满足。军务部有令,军需处无法补足的物品可以折市价补贴成货币,您只需要签一个字就可以取钱了。”他们看我狐疑的模样,装腔作势地说,“您放心,梅内瓦尔侯爵大人有令,全力满足第九军团的需求,我们绝不会克扣贵部一个铜子……”
钱?有钱有什么用?一万多口子人的衣服、武器、盔甲、装备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啊,尤其是这些玩意的花样还很不少。就算我们要改革军制统一编制,制式装备配发的数量也远远不够。要我到市场上去买么?这种制式装备原本就只有国家出面大批采购,而这一部分往往是向武器商人订购的,市面上流通的货源非常之少,根本无法装备一支军团。
这真可笑,我无奈地想,我居然会嫌钱太多了花不出去。这世上还真是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出现,只要你遇到足够阴险的人。
混乱的编制,紧缺的装备,梅内瓦尔侯爵阁下这是要让我们去送死啊,而他偏偏送给我们足够多的钱财,避免了因此产生的任何借口。那些贵族老爷们对于一个杰出的年轻将领的恨意竟然如此强烈么?倘若他们把在殿堂内钩心斗角的本事拿出一小部分来用于抵御温斯顿人,战争或许也不会发展到如今这样被动的局面吧。
我垂头丧气地向弗莱德回报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缺乏装备的劣势不是单纯依靠士气谋略就能够抵消的,尤其是当我们面对着一个精明强大的对手的时候。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军营守卫忽然通传:“将军,有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