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弗莱德摇着头回答,像老师教育学生一样告诉他们。
“首先,从装扮上看,你在执行军务,可穿的是贵族举办舞会时的礼服,脚上更是打猎时才穿的鹿皮靴,简直是一团糟,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讲究衣着的贵族。我敢说,就连一个稍有身份的仆从也比你穿着更得体。”
“其次,看看你的卫兵们,胖的胖瘦的瘦,高的高矮的矮,这位大叔,你这么大肚子塞进这个铁壳子里会不会痛啊,算了,你不用回答了。丢人,丢人啊!贵族最重要的是什么?脸面,知道吗,是脸面。如果我是个贵族,一定会从自己的侍卫中找几个身材、面容包括声音都是最出色的随身带着,否则我情愿自己一个人上街也不会跟着这么一群丢人的家伙。如果我要亲近某位小姐或是女士,难道我要用一个贪嘴的胖子来展现我家世的荣耀吗?”
“然后,你居然戴着六枚戒指,而且有五枚是黄金的。过多的铺张和装饰只会显得你虚荣和无知,真正的贵族知道如何用最珍贵最耀眼的宝石戒指来衬托自己的不凡和高雅。还有,你的戒指上没有印章,贵族的宝石戒指上印有他的家族徽章,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绝对是个人的荣耀。你居然没有。就算那港口管理处的军官是个白痴,看不出你打扮有问题,他签发文件时要你盖章怎么办?你要像死囚犯一样按个指印么?”
“接着,你是个高级军官,我们检查的时候没有向你行礼,你居然不感到奇怪?就算是新兵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没有一个贵族会忽视别人对自己的礼貌,这是关系到自己颜面的至关重要的问题。”
“最后,你带着卫兵,在我们检查证件的时候你居然亲自把证件交给我们,更愚蠢的是居然是双手交给我。身份,先生,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个贵族军官,不用向普通士兵表示那么尊敬。让你直接扔给我你都应该觉得有失身份,应该让你的亲随扔过来,如果你不愿接受检查,而直接用鞭子驱赶我们,或许是更合适的选择。”
“总的来说,你没有格调,没有知识,品位低下,毫无尊严,除了无知愚蠢和胆大包天和贵族有点像之外,和贵族阶层一点关系也没有。隔着几条街我就闻得出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暴发户的味道。”
这长篇的专业知识讲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汗如雨下,直到现在这些商人们才知道,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多么不堪一击,而他们距离地狱的红炉又有多近。而我们尽管平日里见惯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族少爷们作威作福的模样,可从来也没想过,就连作威作福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那我们看来是永远也离不开昆兰城了。”休恩绝望地说。
“未必,”弗莱德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因为有我!”
贵族行径
第二天清晨。
“咣!”码头军事管理处关闭了许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衣着挺拔、神色高傲的英俊少年在一群高大卫兵的簇拥下踱进了办公室,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软背椅子上。他身后跟着一名背着巨大双手剑的高大武士,看上去是他的保镖。另有一个书记员和一个贴身随从。
没错,贵族少年是弗莱德,保镖是卡尔森,书记员是休恩,而那个趾高气扬的随从就是我。
前一天弗莱德发现了商人们的诡计后,提出参与这个计划,保证让货船安全出航,条件是带上我们的小队,这当然不会有人反对。我们在商人们的货物中找到了合适的衣物和器械,并且在当过石匠的达克拉的努力下,在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上刻出了一枚印章。按照弗莱德的审美标准,这枚印章丑陋之极,但这已经是最后一枚合适的戒指了——在完成这枚印章之前,已经报废了相当多的原料,贩卖这些宝石的商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当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当晚我们分配了角色,制定了一早的行动计划。
顶着少尉军衔的办公室办事员估计从没见过这种架势,吓得慌忙起立行礼,亲自恭敬地端上一杯红茶,侍立在一旁,恭敬地说:“大人,请问您……”
弗莱德厌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我忙凑过去说:“这位是第四集团军军团参谋,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子爵,前来昆兰城公干,调用一船战时物资,这是签发的文件。”
“好的,大人您稍等。”少尉又恭敬地鞠了一躬,双手捧着伪造的公文回到桌前进行核对。
“对不起大人,您的文件没有昆兰城物资管理处的印鉴,我不能放行。”
我心里一顿,心说到了紧要关头了。
在这份伪造的公文上,所有的印鉴和签名都可以说无懈可击,通过军营里的各种渠道,我们没费什么事就了解了第四军团参谋部官员的组成名单,而且军团印鉴都是由统一的格式刻制,我们用新鲜的土豆仿制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更重要的事,我们了解到,第四军团两天前还驻扎在距昆兰城五天路程之外的地方,即便我们出了什么破绽也无从证明。唯一的破绽是,物资管理处的印鉴我们却根本没人见过,根本无从仿造,更要命的是,万一出了问题,码头管理处很容易就可以上门查证,因此,我们不得不……
“你的意思是,我们第四军团征调物资,还需要得到你们昆兰城的许可?”弗莱德翘着腿斜在躺椅上,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这个少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