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提特洛应该已经陷落了。”弗莱德叹了口气,轻声地说。
“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万一守军没上当,我们还有时间求援……”罗迪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一万多人啊,死得那么惨,就白死了啊,杰拉德,拉玛……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干啊。”
没有人说话,即使是新兵,我们也很清楚,弗莱德说的是对的,提特洛肯定已经失守了。可是那么多鲜活的战友们一个个惨死在我们身旁,我们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力的悲伤令人难以正视事实。
“你说的对,”半晌,卡尔森说,“应该有人去探探消息。”
“好,我这就去。”罗迪克站起来就要走。
“只有你不行,”卡尔森大声说,“你的兄弟刚死,这样贸然过去,很难保证不会一时冲动去送死。我需要一个能回来的哨兵,不要一个去送死的白痴。”
他看了看我们这群稚气未脱的新兵,疲惫地笑了笑说:“应该是我去。”
“不,长官,应该是我去。”弗莱德站了起来,“如果您走了,出了意外谁能带领我们离开?谁熟悉这一带的环境?谁有野外求生的经验?我是您的副官,打探消息回来报告是我的职责。而且,我也想去证实我的推测。”
卡尔森看着弗莱德,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
看着弗莱德高瘦的身影我卡尔森的表情,一股热浪忽然涌过我的心头。“我也去,长官。”我说,“多几个人去,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以保证消息送到。”
弗莱德看了看我,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魔法师先生,”卡尔森默许了我的提议,把缩在一边的普瓦洛喊了过来,“您是个佣兵,是除我之外唯一有过战斗经验的人。我希望您能帮住这两个士兵去探听一下消息。”
“啊,我,我很希望能够帮助您,可在今天的战斗中我的魔法消耗得太多,现在什么忙也帮不上……”年轻的法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忐忑不安地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带着一个什么忙也帮不上的人逃命啊,而且,为了保密起见……”卡尔森吹胡子瞪眼睛地摆出一付吓人的模样,别有用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短剑。
“咳咳,但是嘛,我依然希望能够尽我的能力去帮助他们,毕竟,这事关佣军的责任和荣誉。”普瓦洛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连忙改口。
“那就麻烦您了……”
战士的最后一刻
三个年轻人行走在崎岖的山路间,向提特洛城蹒跚走去。
“你不该来的,杰夫。”
“我必须来,我总得做些什么,否则我……我觉得对不起拉玛。而且……”
“什么?”
“我不能让朋友一个人冒险。”
“杰夫……”
“你们都有来的理由,可是为什么我也要来冒这个风险啊!”普瓦洛换上了一身紧身衣服,跟在我和弗莱德后面,丝毫看不出一个魔法师的骄傲和矜持。
“我觉得也是,卡尔森让你来帮助我们,可到现在我还没看出来你能帮我们什么。”我和普瓦洛斗了一路的嘴了。
“我……怎么说我也是个法师,你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列兵怎么能如此侮辱一个有知识的贤者?”魔法师的荣誉感在普瓦洛身上稍稍发挥了一点作用。
“嗷嗷叫着逃跑的时候也没看出来你是个什么贤者。”我继续挖苦他。
“第一,生死关头能够明智地选择生路,这也是一种贤能;第二,我什么时候‘嗷嗷’叫来着。”
“那你是怎么叫的?”
“我是‘喔喔’的叫……不对,我没叫过。”谁说魔法师都是聪明人的。
“是德兰麦亚的士兵吗……”
“我才不是士兵呢,我是个魔法师……啊,有鬼啊……”
附近一个草丛里,隐约传来沙哑的呻吟声,在这四处无人的山间显得格外阴森。当我意识到这应该是个活人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和年轻的法师抱在一起发抖。
“你是谁?”弗莱德拔出剑指向草丛问。
“果然是德兰麦亚士兵啊,我终于……终于等到了。”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草丛里滚出来,身上穿着德兰麦亚的骑兵盔甲。是我们的伤兵。
“埃奇威尔先生!”弗莱德一声惊呼,忙扶起受伤的埃奇威尔,把他搀扶到树下靠着。
“原来是你,年轻人,啊,还有你。”埃奇威尔不知道那里受了重伤,腰部以下的盔甲几乎都染成了红色,肩上还插着一支箭,血流不止。
“您这是怎么了,先生。”我一边掏出水壶一边问。
原来,埃奇威尔在全军受伏之后没有忙着向后退却,而是带领部下冲上了山坡,尝试着冲出伏击圈向提特洛城求援。可温斯顿人把整个出口全部堵死了,埃奇威尔他们根本没有突围出去的可能。在经过一番顽强的抵抗之后,他的手下全部战死,只有他在斩杀数名敌军之后冲入山间丛林中。看着他身上的伤痕,我们可以想象当时场面的惨烈。即便身受重伤,他仍然没有放弃希望,甚至试图爬下近两百步的山崖山崖,下到提特洛城报警。用他的话说,即便是摔死在城里,如果能让守军发现后提高警惕,那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