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纸铺上,压了镇纸,笔放在温水里继续泡着,齐渃重新细细磨墨,墨锭与石研摩擦发出流水一般的声响,那乌黑的眸子看着墨汁愈加的透亮。
一切准备就绪,笔也化得刚好,用纸吸干水分,那黑棕色的笔锋如锥犀利根根毫毛隽逸玉立,此为小楷笔并不适合题词山水使用,齐渃想了想,执笔便用侧缝宣纸上勾画出几条长短不一的线,一勾一撇时而晕色时而枯笔一气呵成,一会功夫一副墨竹图就完成了,碧筱俊秀,栩栩如生。
画完最后一笔,齐渃拿起画走到魏秉诚面前:“虚心翠竹,禀天然、一气生来清独,竹如君子,再符合不过魏大人,你与我亦师亦友,这幅拙画见笑了。”
齐渃说得真挚,毫无官场趋炎附势之态,倒让魏秉诚不好意思了,虽为那亦师亦友稍稍失落了些,依旧满心欢喜的接过画,想着回家之后必要裱起来好好收藏。
还没等魏秉诚把画收起,就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是一声洪亮的高喊。
“圣旨到!”
齐渃看向门外,就见一群人簇着一位老者毕恭毕敬的走向这里。
果然,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第六章赐
为首的老者正是那天在梅花岭给齐潇打伞大内总管刘公公。
进门看到已跪在地上的三人,刘公公一一扫了一圈,当看到魏秉诚的时候,嘴角抽笑了一下连带身体前后略微的晃动,让人极不舒服。
拿出圣旨读了圣谕,齐渃早知其中的内容,但听到那句“兹特以赐婚北旬二王子乌蒙”心还是咯噔了下。但是之后,便像是溪水冲破了堵截在心头的巨石,整个人放松起来。若说之前没有确定,自己反而想东想西的悬在半空,现在事情尘埃落定,虽说不是好结果反倒松了口气,不用日日牵挂在心。
接过圣旨,刘公公眯起眼睛勾着笑恭喜地说宜和公主真是好福气,将来做了北旬王后可要记得他等等,阴阳怪气的语调和没有温度的笑容。
齐渃平静的点头称是,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大概是觉得无趣,又因为揽月宫地处偏僻布置简易,知道得不到什么赏赐好处,刘公公懒得不多说什么,甩了甩拂尘带着那群小太监们离开了揽月宫。
刘公公前脚刚走,裳儿就一把抢过圣旨,也不管此物贵重自己重新看了遍,气急道:“这皇上平时对主子不闻不问,现在倒是有模有地样赐婚,还真是蛮不讲理!”
这话说的过激,完全没考虑齐潇的心腹魏秉诚在此,齐渃向魏秉诚投了个歉意的目光,走到裳儿身边宽慰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听说那里民风比大昱更开放,反倒可以更自由了。”
看齐渃神情自若的模样,一旁魏秉诚也是一副了然,又想起齐渃过年前种种反常和那晚酒后醉呓,裳儿心里通透了大半,一面气齐渃这等大事还瞒着她,又心疼她这几天定是自己过得也不好。
这又气又心疼的心情千绕百转地没有出头,向她发火也不是又不想原谅她,但心里却是的确心疼,转转侧侧竟然兀自嘤嘤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