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法三章
顾晏惜还是走了,芍药高兴得仰天大笑,花花是她的了!
赤子心性最是难得,花家人也都觉得这个姑娘挺好,一手好医术不说,对芷儿更是护得紧。
乐归乐,芍药也不傻,抱着药膳罐子道:「我得去药房找几味药材,花花,你绝对不能下床知道吗?」
「知道了,小老妈子。」
「叫我小老妈子我也得管着你。」芍药头一甩,跑得飞快。
花芷失笑,她是真喜欢芍药,以后一起养老一定不会寂寞。
把跑得有点远的思绪拉回来,花芷看向父亲和四叔,「可是有事要和我说?」
「之前你一直在昏睡,这事是得好好谈一谈,我去请你祖父来。」说着花平阳就出了屋。
素来算不得太亲密的父女俩忽然就独处了,花平宇有点慌,他嘴拙,这种时候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对,应该关心一下女儿的伤势,她可比自己伤得厉害多了。
嘴巴刚张开,就听得女儿的声音传来,「爹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花平宇努力扯出一抹笑,「那个芍药姑娘医术好,她给我换过药后就好多了。」
花平宇不自在,花芷也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只是看起来严肃的父亲相处,便捡了个最安全的话题,看到父亲鬆了口气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有点心酸,在这个时代,父女少有亲密,可感情却是一样的。
「芍药的师傅是个神医,我记得是姓于。」
「于神医?」花屹正跨过门槛正好听到这句,「我知道他,当年在民间名声很响亮,皇上想把人召进太医院,可于神医一年有大半年呆在山里,召令都没人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芍药竟是他的弟子,怪不得了。」
花平阳扶着父亲坐下,又去将门关了。
花芷想坐起来一些,手刚用力就听得祖父道:「躺着吧,就是说说话,不妨碍。」
「是。」
花屹正几乎无法和眼前这个听话的孙女和那天晚上那个眼神凌厉,连背影都透着萧杀气息的人联繫到一起,他惊讶,却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接受,这个外人眼中听话得几乎懦弱的花家嫡长孙女本就不是外人以为的那样。
都说字如其人,他也是在见过她一幅没来得及收的字后才知道她一手狂草写得那么有形有韵,这样的人怎可能是听话的人,就如她也会写一手端正小楷遮掩一样,不过是用听话来做个幌子罢了。
也不知她都从哪学来的那些,明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暗暗叹了口气,花屹正说起正事,「之前晏惜来找我,让我上折子详叙花家遇袭一事,经此事之后你必将被有心人记住,之后在京城你行事需得小心,尽量避免出门,如果避免不了让晏惜陪同一起。」
花芷笑得眉眼飞扬,「祖父,您和其他人家的祖父就是不一样。」
「你当我愿意不一样不成?」花屹正瞪她,「要是花灵花蓉他们敢这样你看我不打断她们的腿,你们这样现在也算是过了我们这边的明路,至于他那边我也不要求,端看他有心无心吧。」
「我明白,你们都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花屹正强行把话题给拉了回来,「此事一旦传开,那些难听话也就罢了,知道你不在意,可名声有时候也会吸引来一些不必要的注意。」
花平宇脸色已经变了,「父亲!」
花屹正不理会他,只是看向孙女,「你可能想到?」
「不外乎皇室那一家子罢了,不必过于忧心,事情到不了那个地步,其一,我是罪臣之女,皇上亲手将花家抄家流放,转头又来收花家的女儿?他不会,就是为了面子他也不会这么做,皇子同样如此,他们再看得上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将我怎么样,若他们想行宵小之道,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花芷轻轻往上移了移让自己更舒服些,「其二,您高看我了,我还没有特别到让他们另眼相看的地步,其三,您小看了晏惜,我相信他待我的真心,也定不会眼看着事情走到那个地步。」
小没小看晏惜花屹正不知道,可他很确定没有高看芷儿,因为稀罕才会特别,芷儿这样的在京中可还能数出第二个来?
关键是芷儿的弱点太明显,若有人拿花家作伐……
「芷儿,咱们约法三章。」
「您说。」
「一,不论发生何事,以自身安危为重。」
花芷想都没想就摇头,「若是那天晚上的事再来一遍我依旧会那么做,我不是不保护自己,很多时候行事之前我就已经将可能的后果考虑到了并且有了应对之策,只是有些事情发生得遂不及防,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可知,当时我们更想衝上去和你一起扛,一起死。」
「那是无谓的牺牲,之前已经有人去找晏惜,我连贾阳的令牌都给了他,绝不会找不到人,晏惜知晓这边的事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我要做的就是拖住他们,当时我心里都估算着时间的。」
花屹正不与她争辩,径自往下说,「二,我希望花家回去是以堂堂正正的方式,就算时间久一些也没有关係,只要花家还有男丁活着,就会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您是怕我行些不轨手段吗?」花芷摇头,「我不会,即便使手段也定当堂堂正正,让人明知道前边是个坑还往里跳。」
「三,不论谁拿花家作伐,你都不得受要挟,芷儿,祖父没你以为的那么没本事,花家的男人没你想像的那么没用,不是谁都如二皇子那般没脑子,皇上忌惮花家,可他也只敢流放了,且是十岁以上,为什么?因为我们姓花,大庆朝文臣之首的花家,有二皇子的前车之鉴,以后更没人敢轻易对我们动刀子,所以,不要上当。」
花芷想说她并没有小看祖父,小看家中长辈,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他们拿笔的手去拿刀。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她成为不了他们那样的人,但他尊敬他们。
他们宁折不弯,他们书生意气,他们甚至可以是书獃子,可他们不该被流放。
只是现在她只能说,「祖父,我应您,花家一定会堂堂正正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