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冷风穿透她单薄的衣衫,克莉丝忍不住拉紧披风,雨丝黏住了她长浓的睫毛,她觉得眼皮很是沉重。
她听见台阶传来脚步声,大概以为是威廉回来了,于是一脸惊喜望向他,但来的是举着烛台的羊毛商。
他站在台阶愣了一下,惊讶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面庞,她看的出他脸上的那种震惊,因此克莉丝冷漠地转回脑袋。
脚步声来到她的身后,克莉丝不自觉捏起拳头,她能感受到他那不礼貌的视线从她的脸颊移到她的臀部,那是打量商品的眼神。
但万幸他只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当他那男性的压迫感一消失,克莉丝立马觉得自己发软的小腿神奇地坚硬起来,心脏也回归到最原始的律动。
她真是个胆小如鼠之辈,但天知道,不管她经历多少男性的挑逗,她也始终无法对这种毫无人情味可言的性骚扰习以为常。
她后怕地搓了搓脸蛋,发现白灰色的铅粉正跟随雨珠从她的指缝漏了下去。
她披上风帽,自作主张从柴垛取来了一抱柴火。玛丽夫人正披着皮毛镶边的斗篷看她将熄灭的壁炉烧起来,目光忧愁,她精明的丈夫也跟着那群男人离开了。
克莉丝的脸颊泛着红光,黑色无神的眼睛注视着篝火。那个羊毛商没有心思看她,他正因贮藏室进水而焦头烂额,他的小伙计见状也毫无办法,只能抱着双臂缩在墙角昏昏欲睡。
修士,农民以及她的马夫都不在这里,而宅邸外传来男人们嘈杂的说话声。好一会儿,她才看见威廉爵士凶神恶煞地踹开门进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庄园主哈里。
威廉爵士的面孔冷若冰霜,脚掌踩过的地方就是一个湿漉漉的脚印。羊毛商忙不迭将身体晃到黑暗的角落,他的视线在厅堂转了一圈,然后才落到炉火前的克莉丝身上。
一贯胆小的她居然没有恐惧,而是直愣愣望着他,黑色的瞳孔带着一丝连她自己也没有觉察的雀跃,她定定看着他和她并排而坐。
衣服又一次全部被打湿,却没有脱下来,他的脚随意地搁在脚蹬上,旅行斗篷和长衣紧贴着他健壮的胸膛,他垂下眼睛,对一切的吵闹都漠不关心。
跟着他们二人回来的,还有菲利普修士他们,以及两个不认识的男人,一个小男孩和一对受伤的夫妻。
菲利普修士似乎正准备救治伤者,他向克莉丝借走一床毛毯和一件皮毛大氅,在把大氅抛给那个好像丢了魂一样的男孩后,他又向哈里的妻子借来了针线,地毯上的男人奄奄一息,黝黑的脸庞爬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