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郎中点头，“正是。”

贾春闻言立时心跳如雷，一下子激动和不安起来。她很快想到，要是这刘郎中是秦惠平派来的话，那一定是因为赵莲儿的关系，人家才会来。难不成是有人去告诉了赵莲儿自己得了病，然后她跟她姐赵梅儿和姐夫秦惠平说了，秦惠平就请了个专门治肺痨的郎中来替自己瞧病。她又联想到这两日自己并没有看见哥哥贾俊，那么很有可能是贾俊去了吴县找到赵莲儿，跟她说了自己的事。那刘郎中既然来了，赵莲儿呢，是不是也来了？她想起方才自己恍惚听到的那一声和莲儿的声音差不多的说话声……

原来，原来，真得是莲儿来看自己了么？一想到这可能性，贾春只觉心中一窒，眸子中立时浮上了水雾。眼巴巴地她盯住屋子门口挂着的蓝色棉布帘子，她紧张极了，双手不自主地紧紧抓住身上盖着的棉被，一颗心无序地乱跳。

不过她下一刻又想到自己病了这么久，消瘦了不少不少，脸色也不好看。再加上病卧在床，头也没梳，这种样子让赵莲儿见了一定会失望甚至讨厌吧。

于是她赶忙强自坐起来，拿两手去拢一拢散乱的发，满面惊慌之色。

她这一慌，再一动，便觉得喉咙又痒起来，不可抑制地开始咳嗽，这一咳嗽起来就没完没了，越咳越凶，直到嗓子中涌上腥味。她心中暗道不好，恐怕是又要咳血了，要是让莲儿见到，一定会吓着她。哎，这样的自己，仪容不整不说，还得了这样的病，落在莲儿的眼里，肯定很是不堪。为什么过了七八年，再次和她相见，自己如此狼狈呢？

她这里心绪纷乱，到底没忍住，在剧烈的咳嗽中吐出一口带痰的血到床前的痰盂中。

恰在此时，张氏领着赵莲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到贾春咳血，张氏慌忙跑上前去替她拍背顺一顺气，再拿床前一张小桌子上的帕子替她擦拭嘴角残留的一点血迹，无比心疼地安慰她说：“春儿，莲儿来瞧你了，还请了好郎中来替你瞧病，你一定能好的。”

“莲儿……”贾春确定听到了她娘说莲儿来了，忙调转视线往门口看去。

七八年没见了，甫一见到心中魂牵梦萦之人，贾春激动不已，又羞赧不已。眼中所见的赵莲儿脱去了青涩，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她依然是那样容色惊人，身段儿比以前高了不少，更显得袅娜风流，令人一见而生渴慕之心。可以说，她比七八年前看起来更加美貌，更加让贾春一眼看见就转不开眼去。

赵莲儿也看到了倚靠在床头，刚刚咳嗽吐了血的贾春，她瘦了太多，原先俊美的玉颜失去了丰致，下巴尖尖，脸色也很是灰败。原先鲜艳丰润的唇变得苍白，就连一头原先缎子般光亮顺滑的青丝也失去了光泽，看上去毛躁干枯。再加上她此时并未梳头，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哪里有以前的风采，那让她年少时一见倾心的芝兰玉树般的风采，此时十不存一。这许多年来，她无数次在梦中梦见贾春，在心中无数次描摹她的眉眼，心醉神迷。可此刻见到了贾春，却如同见到了陌生人，贾春完全没有了当年的俊美风流的样子，也许是她这些年过得不如意，眉眼间都没有了当初的跳脱和动人，取而代之的是阴郁。

可是即便是这样的贾春，当她向她投来一眼时，两人视线撞上，赵莲儿心中依然涌起了惊涛骇浪。往事如潮水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