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马氏心中一沉，赶忙追问道。

陆郎中顿一顿继续说：“只是大人恐怕醒了之后，会话语不清，甚至行动不便……”

“这是什么意思？还请先生说明白一点儿。”马氏听完只觉脑子一阵发晕，其实她也想到了陆郎中说得什么意思，可是不从陆郎中嘴里说出来，她就还存了一些希望。

而陆郎中是大夫，自然是不会撒谎的，便直接回答她，“就是会瘫……大人摔倒后伤了脑子，脑中有淤血，而这淤血也没法子一下清除，所以等到外头的伤好了，脑子里面也好不了……”

心里的猜疑被证实，马氏一下子就失声哭起来，连声念叨，“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老爷要真是瘫了，他就得致仕，别说往上升官了，就是现如今做的这苏州知府的官也保不住。当不成官了，就得回乡做个闲散的员外，你说人好好地回乡还能勉强接受，如今要是瘫了回去，荣华富贵没了，连人也成了个废人，马氏怎么会不觉得天塌地陷，所以越哭越厉害。

陆郎中见状也是不忍，遂劝解马氏，“夫人也别太过伤心，万幸的是大人无性命之虞，我想就算瘫了，再好好调养，吃药，未必没有好的一日。”

他这样一说，到底让马氏觉得有了点儿指望，便擦干眼泪，让人陪着他去开方抓药。自己去卧房里看周廷安。

站在紫檀拔步床前，马氏看见自家老爷头上包着一圈白棉布，脸色灰白，死死地闭着眼，忍不住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还是后面进来的大儿子周庆，二儿子周祥，还有两人的媳妇儿进来劝她，她才止住了哭，跟着他们出去。因为儿子和媳妇儿们说在老爷跟前哭不吉利，还是让他静一静好些。

马氏和周知府的大儿子周庆是举人，如今在苏州的府学里读书，预备三年之后去京城会试。二儿子周祥是个秀才，在苏州的青云书院里念书。今日周知府出了事，马氏派人去把他们两个请了回来。

两人回来后就带着自己的媳妇儿过来了。在来到周知府跟前之时，周庆和周祥已经从自己媳妇儿嘴里晓得今日他们的亲爹是如何出的事，如何受的伤。急匆匆来看了周廷安，并劝解亲娘马氏不要再哭后，众人重新走进了正厅坐下。马氏哭哭啼啼地把陆郎中说的那些话对两个儿子并儿媳们说了，找他们拿主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庆和周祥两兄弟虽然是书生，可这会儿依旧是被周松弄出来的事给气得七窍生烟，也没有多话，站起来问清楚周松关在何处后，径直去了柴房，将已经被周知府打了一顿的周松又是一番狠揍。周松杀猪般嚎叫求饶，可他两个哥哥还是不停手。两兄弟边打边骂，直到将他打得满头满脸是血，才住了手，解了气，扬长而去。

回去后，周庆说：“三弟做下这样败家之事，不但爹的前程，就是我们一家人的前程都给他毁了，不能再让他呆在周家，不然难消我们心头之恨。”

马氏闻言也恨恨地接话道：“对，那孽子毁了我家老爷的前程，要是你爹这回能升上户部的左侍郎，咱们就能去京里，和你妹子团聚了。可如今要是老爷瘫了，就得回登州老家了……哎，你爹要是因此致仕，朝廷虽能赏赐些钱钞，但哪里能和做官比。咱们一家人手上也没现在宽裕了。这些都是那孽子干的好事。我跟老爷原想着你们两个读书中举做官，便让他帮着管家里的杂务，不想他不但读不好书，还如此败家。也好，等老爷清醒了，我就跟他说把周松赶出去的事情……”

“娘，哪里用得着爹清醒过来。这畜生一日也不配在家里呆。他把爹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