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懂得该怎么和这种官老爷打交道。所以觑着周廷安浅浅喝了几口茶一停顿的时机,马上说:“知府大人,我家老爷实在是被下人蒙蔽了,这一回杜金宁供出的那跟外洋倭人做买卖的事,他绝对没有参与。所以,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能放过我家老爷,秦家上下必定感激不尽,愿意倾其所有谢大人……”
这话相当于是把刀柄送到了周廷安手里头,秦家这块案板上的肉只等他举刀去割了。
周廷安就等着姜宜这句话呢,所以听他说完,也没有多话,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抬起右手,向他竖起两根手指,淡淡道:“这个数。”
两人这一回见面心照不宣,都晓得是来谈条件的,所以周廷安并不多言多语,说什么秦达祖有没有罪这些话,直接就把自己要的银子用手势比给姜宜看。
姜宜也是个聪明的,他也晓得周知府父子和自己家老爷和小姐结怨甚深,这一次要不是大小姐拿出了周知府贪贿的证据,那老爷必定会死。牵涉到老爷的一条命,还有秦家上下那么多人往后的生计,他绝不会认为周知府只会要二千两,或者两万两银子那么多。略一沉吟,他犹豫地问:“二十万两?”
周廷安点点头,道:“你很聪明。”
“这……”姜宜面现难色,虽然猜对了周知府要的银子的数目,可却让他无法轻松起来。毕竟这银子是太多了。临来之前,秦惠平跟他交了底,她希望能用八万到十二万银子赎回她爹,这也是她自己能凑的部分现银,以及他爹那边能拿出来的银子合在一起的数目。要是再多的话,就得卖宅子,卖田庄,卖铺子了。遂为难道:“大人,您这数目实在是太多了,我家老爷和小姐就算卖宅子卖田庄也凑不够这个数,能否少些?”
周廷安对秦达祖的家产早就命人调查过,知道秦家的产业和现银加在一起,约莫有二十多万两到三十万两之多。所以他才敢这样狮子大开口,就如他夫人马氏所说,这一回必定要釜底抽薪,让秦家元气尽失,以后再对付他们也就易如反掌了。
轻轻敲着自己跟前的案几,周廷安道:“回去和你家大小姐说,要是想让你家老爷无事,这银子一分也不能少。我这可是担了干系的,杜金宁已经招供他跟外洋倭人做绸缎买卖都是受你家老爷指使,白纸黑字,我要是再让他翻供,一个不当,我这顶乌纱帽用不着你家小姐手里掌握的那些账本,也是要掉的。对了,说起那些帐本,这一次要是拿了银子来换你家老爷无事,也请一并给我拿来。”
说完这个就再次端起了茶,又添了一句,“给你们十五日凑银子,今日是腊月二十四,到下年正月十一朝廷元宵节百官休沐前,差不多半月。当然要是越快将银子拿来,你家老爷也就能早一点儿出去。否则的话,等到元宵节休沐完了,又是十日。秦达祖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越在牢里呆得久,越有性命之虞。我已经派人去了吴县,会让武县令暂时不提审秦达祖,不过,过了期,你们凑不够银子来,我也无法。到时候鱼死网破,大家都讨不了好去。说句不该说的,就算你家小姐将那些账本送去应天都察院或者京里的都察院,我被免官,大不了闲上几年,凭借我在官场里这许多年结交的关系,也能起复。可是你家老爷怕是再也不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秦家人跟前,秦家逃不脱个倾覆的命运。所以,不要以为你们真能拿捏住我。”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