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带甲操练的士兵,她在梦里跟着韩玠骑马疾驰,他将她拥在怀里,颠簸的风景中,就连掠面而过的凉风都是真实的。
甚至他的体温,也是熟悉的温热,她贪恋的依偎,却发觉那暖热渐渐低了。
转过头时就见韩玠浑身是血,伤口处的甲衣都已破碎,一支箭自他后背穿心而过,将乌沉带血的铁器翘在她面前。周围像是有很多的士兵围着,她手里不知哪里来的剑,也跟着韩玠四处乱砍,眼睛里似乎只有血雾,她看到韩玠拼尽力气之后坠落马下,被周围士兵的长矛刺穿。
谢璇嘶声的哭着,却没有声音,她想跑到韩玠身边去,却总都没法触及。
疲惫而痛心的梦,像是揪走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直至此时怔怔的坐在榻上,谢璇犹自觉得后怕。梦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有梦里的情绪是真切的,她悄悄的握紧了锦被,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
狂跳的心渐渐稳了下来,谢璇洗漱后匆匆用了早饭,往皇宫赶去。
韩玠出征时挑了几位将士随行,要先入宫拜见皇上,再由首辅率众臣在皇宫外相送。
谢璇赶过去的时候队伍已经走了,百官都散尽,只有卫忠敏缓缓的往宫里走——内阁的衙署在宫城里面,这段日子他几乎是跟韩玠一样,每日忙到深夜,就差卷铺盖住在衙署。谢璇将马车停在护城河边上,两侧的杨柳已然抽了细长的枝叶,轻盈的掠过水面。心里只觉得空洞洞的,很不踏实。
回到明光院的时候,谢璇的面色依旧很不好看,紧抿着唇坐在窗边不发一语。
芳洲有些担心,挪步上前跪在地上,十分的愧疚,“奴婢该死,王爷出门前吩咐不许打搅王妃,奴婢才没敢惊扰。没想到竟累得王妃误了时辰,请王妃降罪。”她深深的跪拜下去,目光还落在谢璇脸上,满是担忧。
好半天没等到回答,芳洲瞧着自家王妃那紧紧捏着衣袖的手,还是劝道:“王妃如今怀着身子,万不可自苦。奴婢若有不是,王妃尽管责罚……”
“不怪你。”谢璇忽然开口了,手指悄悄的松开,低声道:“只是想起些从前的事情,有点出神而已。吩咐人晌午时做得清淡些,我要歇午觉,外面的事还是跟上次一样,你出去给齐忠传话,后晌我要见他。”
扭头见芳洲满面担忧,谢璇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走吧,陪我去后院走走。”
朝政上的事就连傅太后都不能插手,她更是无从置喙。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胎儿,将这后宅安定了,也给韩玠免去后顾之忧。这一圈儿走得有点累,回来后用完饭再消消食,午觉竟睡得格外沉。后晌去书房见了齐忠,叫他加紧王府戍卫,又将王府长史宣来吩咐了府内外的事情,待得说罢,已经是黄昏了。
这一夜依旧寝不安枕,如是连着两天,就连每日来请安的岳太医都急了,“王妃近日忧思颇重,于胎儿很不好!”他是个老人家,须发都快花白了,虽是臣下,因韩玠待他格外礼重,渐渐的也愿意做些“犯言直谏”的事情,板着个脸劝道:“信王殿下才出了城,吩咐老成每五日便将王妃的脉案给他送过去,老臣若将这样的脉案送过去,岂非惹殿下担忧?”
谢璇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这几日寝不安枕罢了,太医能否开个安神的药?”
“王妃怀有身孕,用药总得十分谨慎,与其以药物安神,不如王妃多出去走走,郁气散了,不去忧虑别事,自然睡得安稳。”岳太医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还请王妃听老臣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