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狱牢, 也没有账簿。
这个春天,陈在溪很少想起在宋府日子。
可是现在, 察觉到十一的沉默,陈在溪揪着裙摆,试着又问:“可以吗?”
“好,我和大人说。”
十一点头, 终于反应过来,一时间情绪有些复杂, 他站起身, 带陈在溪往外走。
来白淮许久,陈在溪还未出过门。现下她发现,原来比起江阳, 白淮好像更暖和一些。
客栈最底层守着许多人, 十一却不停,带着她穿过这些人。
越往里越寂静,让陈在溪有些局促。
在江阳时, 街上总有各种叫唤声, 有时是卖花的女孩, 有时是来送糕点的老人, 大家都是鲜活的。
现下这般寂静,陈在溪想起在宋府的日子。
室内更为冷清, 十一推开门时,朝后看了一眼,却发现无人,只好折回去。
抬眼看见陈在溪站在长廊边,似乎是不敢上前。
“我,”陈在溪揪着裙摆:“我只是突然发现,我,我还是罪人,就这般跑出来,表哥大概会生气吧?”
是狱牢里的那一眼让她有些害怕。
陈在溪还记得,初次见宋知礼的那日,她哭了。
而在狱牢里的感觉同那日很像,表哥冷漠的目光,她也会害怕。
“表小姐先进屋。”十一没有多解释。
陈在溪只好跟着他往里走,屋内比北院更冷清,木窗被支起,白光透进,将一室照得清晰。
也将床榻上的人影照亮,男人闭着双眸,鼻梁的线条有些冷硬。
“前日里我同大人提了表小姐您,表小姐不必太紧张的。”
“但狱牢那还有些事,表小姐你先看着大人,我待会儿便来找你。”十一说着转过身,顺手将门带上。
封闭的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苦涩,陈在溪对这种味道极熟悉。
原来表哥也会喝药吗?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陈在溪忽然有些愧疚,这样情绪很浅淡,却令人无法忽视。
于她而言,宋知礼更像长辈,她有时惧他,有时又觉得这种惧好像不应该。
十一可能要想错了,表哥可能,不会有讨厌的人呢?
或许她本就该同表哥说实话。
表哥恢复记忆也没关系,她也可以和他好好解释。
陈在溪一边乱想,一边循着苦涩往前走,抬眸地一霎,心却一怔。
宋知礼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平静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张开唇,想说些什么缓解紧张,只是十一是如何同表哥说得?
陈在溪犹豫一瞬,才紧张开口,唤:“表哥。”
宋知礼未说什么,他收回目光,起身时,黑色长袍随之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