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还有，你没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吗？结果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对方跨过他向前走去。

“你要去哪？还有，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无数文明毁灭后的世界。”小崽子一边走，一边答道。可明明对方走得不快，为什么非要跨大步才能跟上。

无数文明毁灭后的世界？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在某种层度上，人类是建造者，从无到有，从简到繁。但另一个角度上来说，人是这个世界的毒瘤，世界生病了，死亡了，是因为人，而人类消失了，世界就永恒了。”

这样的话让他想到了张言良拜托的事，难道对方真的想要消灭全人类吗？穆城睿反驳道：“可没有人的话，这些都不存在了啊！”穆城睿指的是道路两旁的建筑，建筑里的商品、摆件等。

对方突然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有时候创造就是等同于毁灭。”随后又喟叹道，“其实这个世界很机械，机械地从废墟中复生，又机械地成长，毁灭，再复生。我只是有些厌倦了。你曾经说过，在我的名字中加上一个‘舟’字，为的就是在人类即将灭亡的时候，能保存一部分的人类。可结果呢？几万年后又是灾难降临的那一刻。所以我才轻易地跃入夜所设的那个局。他利用那个局让毁灭之力重新回到我的身上，而我又何尝不是利用他打破现在的状况。”

可这样的话，人类的结局还有你的结局……

“那又怎样。就像这些人类，不管躲避多少次大灾难，最终还是会走向灭亡。这次救了他们，还有下一次。我呢？就算与毁灭之力分离，但最终它还是会回到我的身上。而你永远都不明白我真的想要什么，你满足不了我，解决不了我的痛苦，只是把你自己认为所谓的好强加于我。我已经为你守护这个世界很久了，我累了。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不管是杀梁永昌，和夜的公平一战，还是毁灭掉现在这些不完美的人。”

对方太过悲观的话，让他听得难受。有些话甚至不敢去想，只好胡乱抓住最后的那一句话来做安慰，“那就去创造完美的人啊！”你不是神明吗？创造出完美的人类不是应该很容易吗？这样的话也不用毁灭整个人类，也不会被梁永昌那家伙利用，至于夜……

对方嗤笑，“你追求的完美永远都是那么偏激。什么是完美？单以人来说，人不再有贪嗔痴，所有的行为都为了人类共同的利益，不再有自我，只有大我。完美的人类造就完美的世界，完美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荒芜。在我的心中，也只有最初的你，才是完美的。但你却通晓了寂寞，制造出我们。更可笑的是，你希望造出一个完美的人，来改变这个世界的荒凉，于是我就诞生了。完美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相对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当我体内生出了毁灭因子时，你很自责，所以拼尽全力保全我。但那又怎样，这亿兆年来，我过得开心吗。”

那要怎样才能让你不痛苦。穆城睿很想这样问，但又想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数次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你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这一点，你心里最清楚。所以你才会在进入轮回时，明知道我们之间的羁绊会让我们成为最亲密的人，却横加了一道因缘，让我们彼此仇恨。若不是木舟城的封印被触碰，我们的关系会怎样，父子反目，永不相见。你永远都是那么狡猾，那么自私。可如今，你为什么要以这样无辜的样貌站在我的面前，让我不要痛苦，让我不要减灭人类。”

穆城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因为他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到了些许埋怨。可这埋怨的对象并不是穆城睿，而是张言良口中那个叫木的人。不管是离开，还是背叛，那都是木做的事，为什么要朝他发火。穆城睿有些委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让我痛苦的那个人就是你啊，自私的你故意让自身的灵魂残破不全，施展这种苦肉计，究竟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原谅你所做的一切，抱着你说这再也不分开的誓言。亿兆年前大概就推算到现在的情形了吧，那时的你是否窃笑不已。”

穆城睿不停地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

“要是你不存在就好了。”

穆城睿心头巨震，停止了呼吸。最可怕的话从秦木舟的口中说了出来，穆城睿难过地看着对方，肩膀微颤，扬起手，想给小崽子狠狠一巴掌。

但那只手却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两人陷入了僵局，过了一会，对方才说：“那么，你想得到我的谅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