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没听见敲门的声音,萧清荇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在黑暗中失神地睁大了眼。
他没哭,只是把牙关咬得生疼,口腔里似乎都有了隐约的血腥味。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他以为自己睡着了,过一会儿却发现眼睛干涩得厉害,几乎让他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一夜难眠。
之后的几天萧清荇的状态都不太好,父母担忧又愧疚地问了他几次,他都是一脸平静的摇头说没事。因为父母的关系,葬礼上来了许多他不认识的人,他也没心情理会,只是神色淡淡地帮忙处理着葬礼上的事情。
来的人都是忙中抽空,葬礼只能简化,三天之后宅子里的人便都散了个干净。萧清荇的妈妈有意将他带在身边,却被他拒绝了。
已经习惯的事情,还是不要改变了吧。
没等到过年,他的父母也赶着走了。临走时母亲想要吻吻孩子的脸,却被他毫不掩饰地躲了过去。母亲神色有些忧伤,不舍地看了他半晌,还是开车走了,连带着老人的骨灰盒。
偌大的宅子终于还是只剩下萧清荇一人。
他目送轿车远去,在屋外静立良久,还是默默地走进了宅子,轻轻关上了沉重的木门。同时手机传来信息,父母分别又往他的卡内打了两笔数目不菲的金额。
余下几天萧清荇都没有闲着,把老宅子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将外婆的遗物都分类收好,家具盖上防尘布,厨房、冰箱的东西都清空。
忙完这些,他只把一本老相册装进包里,环顾了下空旷得有些渗人的屋子,在唯一保留的客厅沙发上疲倦地躺下。
安静没一会儿,手机不甘地振动了几下,他面无表情的解开屏锁,发现是尉舸仲发来的消息,问他是不是在看春晚。
原来已经是除夕。
萧清荇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还是起身打开了电视,顺便回了句“嗯”。
伴随着背景嘈杂喜庆的声音,手机很快又振动。仍是尉舸仲,他在抱怨着要陪家里一群野心勃勃的亲戚和老爷子一起看春晚,春晚有多么无聊,笑点有多么冷,亲戚们说话有多么复杂等等。
萧清荇间或地回一句嗯,终于让没心没肺的尉舸仲也发觉不对,试探地问了句:“你没事吧,心情不好吗?”
我没事。
心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却迟迟打不出这三个字。
大概是难过得太久了,想要给自己的情绪松开一道闸门吧。萧清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理智告诉他这时应该对朋友的关心表示感谢,并且告诉尉舸仲他很好他没事。
然而压抑太久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让他想要找个人抱着痛哭一顿,告诉他他一点儿都不好他难受极了。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把手机远远地抛开,沉重地倒在沙发上。
他不想再故作轻松地自己咽下种种痛苦,不想再说没事之后就真的让别人不再过问,但他更不想在一个不够熟悉的怀抱里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肆意发泄所有狼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