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妖族在天界面前自然溃不成军。
因为那位神君之所以会选中妖族来下手,便全是看中了朝归的能力。
发起战争扰乱四界,与一向实力强横的天界一战,甚至一个人屠戮几乎整个四界,朝归一人便够了。
朝归已经明白,对于高傲的神君来说,这场游戏里他企图只动一子,便顺利搅动风云。
而母亲不是他的棋子,自己才是。
只是神君实在太高傲、太自信了,他自信可以将下贱的生灵玩弄于鼓掌间,从未想过,这颗棋子会不配合他玩这场游戏,也便并没有做过什么其他的准备。
于是只要朝归一死,一切的计划将都会被打乱。
即便芙蓉山和破岳族的妖被全面控制,可在完成大规模屠杀以前,神族屠戮这两族也无济于事。
反而是朝归不在了,他们再也无法用众妖的性命威胁任何人了,众妖便还有一线生机,四界也就能拖过一时。
可即便发现了这一线生机,朝归也还是疲惫的。
方才被一剑刺入胸膛,如今火光映着他极致俊美轻隽的面庞,朝归语气很淡,仿佛计划的不是自己身死之事,声音都是懒懒的:“所以,我死了,他们就都能活了。”
朝归并不惧死。甚至当日,他便与虞白溪商量好了后续一应的计划。
可如此逆天改命的天才,从神君手中逃脱的桀骜棋子,制定完全部计划后,却仍丝毫不觉得兴奋。
他那时只是,很累。
挣扎了几百年,护住了一些人,也眼睁睁地看见很多人身死,什么办法都想过了,什么样的尝试都做过了,依旧净化不了神族的侵染,依旧保不下任何人。
他最后还是只剩下这样的一条路,这样让人无力的宿命。
他还是败了。
或者说,朝归从来就没有赢过。
在那仍旧被后人议论纷纷的天妖大战之中,他必须死。便是他唯一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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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上,虞白溪隔着蒙面的白绸认真对着眼前的青年,即使看不见,也知他容貌一如万年以前。
“为众人抱薪者,不该冻毙于风雪。”
天帝语气极为认真地说:“凤琰,本座不舍。”
……
乍然回忆起往事,戚葭发现,自己已经不甚在意这些关于自己的往事了。
从他逼不得已,举兵入焚城,与虞白溪最后对峙的时候起,能做的,能拖延的,能改变的,他都做了。
于是心中才没了牵绊,再醒来时,便是一身轻松。
“我现在只是戚葭。”他说,“……一只小鹦鹉。”
“那日,天帝从厉川剑下救我的那日,陛下可曾记得我说过,若有来生,只想做一只普通的鹦鹉。”
“嗯,本座记得。”
想起那日临分别时,绝美青年对着树上一只嫩黄小鸟看得入了神的模样,虞白溪绷紧的唇角微松。
“本座也觉得,做只鹦鹉,很好。”
朝归想做鹦鹉,于是便在最后的时刻,以幻术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鹦鹉。
这个世上无人能破朝归的幻术。
可天帝,是不会被任何幻象所蒙蔽的。
在他眼里,戚葭从来都不单纯只是一只嫩黄色小鹦鹉。
而还可以是一只浑身浴火的纯白凤凰。
但好在,只要他们不说,这个已然背负过太多使命的神鸟,便可以永远都可以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胖啾。
“你愿意留下来么?戚葭。”虞白溪问。
“留?”
戚葭略微一顿,仰头看着天帝蒙住双眼的英俊面孔,忽然勾唇一笑。
“陛下留我下来是打算做什么,要我做天后么?”
虞白溪稍微低头:“你不愿的话,我们可以立即解除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