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就臆断这是祖公略的母亲,即白素心。
本来他是个习武之人,踩着厚厚的茅草脚步轻的近乎听不见,然那些鸡见了陌生之人突然咕咕乱叫,那妇人猛然抬头,随即噔噔后退,怀里抱着的一只鸡也失手掉落在地。
春日的阳光下猛子发现这是个中年美妇,只是那如飞瀑倾泻的白发与她并不衰老的面庞格格不入。
“谁?你是谁?”
中年美妇骇然而问,纵使如此惊慌失措,行止间还不失那林下风致,而简单的一句话经她口中说出宛若柳间春燕呢哝。
猛子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伏地咚咚咚磕了三个头,郑重道:“末将拜见太后。”
太后?
中年美妇更加惊诧,忽而笑了,嘴角上勾,似五月蓓蕾,好看到极致,她转过身去,迎着风粗布衣裙翩然若花间素蝶,而披散的白发如银河从九天飘落,她自言自语似的:“原来是个疯子。”
猛子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妥,不明情况下突然喊她为太后,她当然会认为自己是疯子,眼看她进了茅舍,急中生智道:“是祖公略让我来找您的。”
中年美妇似乎被谁推了下般,晃了晃,手扶门框方稳住身子,僵住半晌道:“果然是个疯子,祖公略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说完拔腿迈进了门槛,复双手在后面将门掩上,咔哒一声,似乎还上了闩。
猛子噔噔跑过去,隔着门呼唤:“老太君请开门,我真是祖公略的随从,我叫猛子,祖公略如今已经登基成了皇上,是皇后娘娘让我来找您的。”
屋内阒然无声,猛子又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还是不见对方回应,猛子急道:“要我怎样您才会相信呢?”
里面的人叹口气:“你走吧,这世上早已没有祖公略,还疯言疯语什么皇上皇后的,这是长青山,我只是个山民,更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太后。”
猛子不走,又跑到窗户下道:“想必您多年未出山不知发生的变故,祖公略没有死,他也果真登基做了皇上,而皇后娘娘已经怀了皇子,娘娘她不放心您,所以遣末将到处找您,老天庇佑,末将不负皇后所托,请太后跟末将下山。”
屋里归于寂然,猛子正静心等候对方的反应,忽听屋门哐当一声给推开,他忙看去,见中年美妇面带愠色的立在门槛内,而她怀里竟抱着一只白兔,若非那门是粗糙的木板钉成,若非那人也有些迟暮,猛子便真以为是在嫦娥的月宫呢,中年美妇轻抚怀中的白兔,虽则是发怒,声音还是轻柔得像在规劝你什么:“你这后生好不聒噪,祖公略在五岁的时候已经溺毙,我爹是不会骗我的,而你所谓的皇上我不晓得是谁,我只知道这世上的男人,皇上是最无情无义之辈,你走吧,你若再不走,我要放小龙来赶你了。”
猛子左右的看,没见哪里有狗,这小龙又是什么?
正费心猜疑,却见中年美妇身后游出一物,却是条碗口粗的蟒蛇,猛子天不怕地不怕,但怕蛇,吓得纵身一跃,几步窜出篱笆墙处的柴扉外,捂着咚咚狂跳的心口,心有余悸的看着中年美妇,结结巴巴道:“您、您老人家只需告诉我,您到底是不是祖公略之母,白氏素心?”
中年美妇眸色突然亮了起来,望着远处那一座青山隐隐,似乎陷入无边的回忆中,她半晌没有吱声,而身子亦是一动不动,往事如梦,大白天的重现眼前,那个俊朗的男人跳下马来道:“敢问姑娘芳名?”她抱着古琴回答:“白氏,素心。”
心突然揪起了痛,她俯身拍了下蟒蛇的头,那蟒蛇就乖乖的游了回去,她淡淡道:“这世上也没有白氏素心,我只是个普通的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