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来,慢慢爬满心头。但他还有些犹豫,眉头皱起,抓在食盒上的手也一点点收紧。
“阿福叔?”阿丁见福叔一直不说话,就试探着唤了声。不知为何,觉得对方看他那眼神竟是有些阴幽,叫他读不懂。过了好会儿,才听那沙哑的声音道:“你……你跟我进屋坐坐吧。”
“诶?”居然邀他进去?阿丁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自从阿寿出事后,阿福叔就自己一个人独居荒院,脾气也变得古怪了许多,平常是从不让人进屋的,连他都不让进呢。
“好,好咧!”他满脸欣喜,连声答应着跟在老人后头走进荒院。没发现对方眼中的复杂神色。
吱地一声,打开门,里面光线阴暗,叫人一下子不太适应。阿丁走进来,左右看了看屋子里头,觉得有些闷,就很自然地走过去想将紧闭的窗户打开透透气,不料还没碰到被身后人厉声喝止:“不要乱动它!”
他吓得手一缩。从没见这位一直待他如子的慈爱长辈如此严厉过,他不知所措:“阿,阿福叔……”
老人反应过来也觉得自己过于失态了,于是摆摆手:“没事,我这两天眼昏……光线亮些就不舒服。”说完目光悄然移向身后阴影里的那口大缸,眼底愈发复杂。
“哦……是这样啊。”阿丁不疑有他,“那就算了,不开了。不过阿福叔你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可得去看看大夫啊,不能拖着忍着,最好抓些药回来。”说着走到桌边坐下。
“知道了,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福叔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前就跟他儿子走得近,俩人去哪儿都喜欢挨一起。其他人还经常取笑说阿丁如果是女儿家,肯定是要给他当儿媳妇的。
想当初阿寿出事时这孩子没少担心,跟着他四处奔波,没日没夜地去找,后来还自己掏钱托人打听消息。而这两年也都一直在用心照顾他,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可是……
他看着大缸的木盖,已经能隐隐感受到里头焦躁的怒气。
这些天因着那来历不明的女人暗中阻挠,都没能抓回来一个人。已经很久没进食了,再这样下去……
那头的年轻男子却丝毫没觉察到这边的异样,动手打开了食盒,将里头的东西端出摆好:“诶阿福叔,你看,这可是埋了两年的茉茶酒啊。”他献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酒壶:“以前阿寿就跟我说过的,你最爱拿虾仁饼就着茉香酒吃了。”
福叔听了这话,忽然脸色微变,变得有些不大自然。“阿寿……阿寿他跟你说过么。”他眼中明晦不定,隐在衣袖里欲要掷出的符纸又悄然收了回去。
阿丁见了对面老人的神色,不禁有些懊恼,以为是自己失言提起了伤心事才惹得这般。
“嗯,阿寿这么孝顺,你喜欢吃什么他都知道的……”他硬着头皮说下去,说完心里也有些发酸了。从前他跟阿寿关系最好,亲如兄弟。刚来那会儿体质比较弱,常生病,就是阿寿处处照顾着他,鼓励着他。在他心里,阿寿就跟那太阳一样耀眼明亮。谁想到后来……
“虽然阿寿还没消息,但我们继续托人去找,总有一天能找着……呐不说这些了,以后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我说,想去买些什么也可以喊我一声。我就是你第二个儿子了!”他笑了笑,又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福叔听完这些话,喉咙里却哽了一下,眼里也有了些潮湿。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松了又紧,内心里不断挣扎。他再次看向那头角落里的缸,感受着里面散发出来的越发躁动的气息,咬了咬牙。
不行……不能心软……
而这会儿阿丁也好不容易压制住了那些伤感,重新扬起笑脸拉开壶盖,倒了两碗酒出来,继续说:“现在这时节酒坊里都不做这种酒了,就东街巷老徐家还有点,可惜徐老头子不知道去哪了,不然我还能多弄些。”
福叔僵了一下,猛地抬头看过来:“你说这是东街巷那徐老头酿的?”
“是,是啊。怎么了?”面前年轻人愣了一下。
“东街巷徐老头……”酿酒的徐老头……就是他亲手害死的啊!福叔突然呜咽一声,额际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