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空寂,乍的一声怒吼如冷水浇透焰火。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这前后反差太大,让人惊诧。
感觉袖子被身边人紧张地扯了一下,张瑾殊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身子微动,上前将虞知安挡住。
村长的瞳仁里倒映着他的影子:“这刘二家的婆娘是个犯了癫病的,疯疯癫癫的,平常都是被关在屋里边,谁曾想竟在今天晚上,让她给跑出来了。没吓到你吧,小公子?”谦笑着看他们,脸上老褶密布。
张瑾殊赶忙回:“没有没有。方才幸好有刘大哥,不然的话,真给她钻到我们屋子里了。”
说完朝刘大哥端正一礼,被他止住后拍了拍肩膀。
刘大哥毫不在意道:“没事儿,小兄弟。”
说完又扫了他几眼:“哎,看你这健壮魁梧的,到底也不行啊,比不上我。”他夸张地拱了拱自己的手臂,咧嘴笑并露出了强健的肌肉。
张瑾殊面惭,不好意思地笑:“刘大哥好身板!小弟惭愧惭愧,这不酒肉食多了,哪顾得上锻炼啊……”
众人顿时笑成一团,身处活跃的氛围,他们却如提线的木偶般,僵硬地动着脖子手臂,手中提着的铜灯在抖抖索索地晃,脸上是诡异古怪的嘻笑,被黄光照得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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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般的揶揄嬉笑,十分诡异。
虞知安躲在张瑾殊身后,偷偷瞧了一眼村长,发现他没在笑,沉着脸领那堆人离开院子。
之前拥挤吵闹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好似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
虞知安内心不安,抬头看张瑾殊,发现他也在低头看她。
男人脸上装出的笑仍未散去。长眉入鬓,凌厉的眉眼微扬,粲然好似冷雪寒冬里绽放在山巅的一株清白雪莲。
他看着虞知安宠溺地笑出声:“进去啦,刘大哥。我娘子有些害怕。”
刘大哥忙着安慰被吓破了胆的刘大娘,她方才出门如厕,看到了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吓得惨叫出声。他此时听罢后点点头,亦领着刘大娘进去。
春虫嗡鸣叫得聒噪,烛火被挑灭后,铺天盖地的又是满屋黑暗。
几只鸡在屋外咯咯地在笼中跳动。
虞知安躺着看头上的木梁,愁云满面:“先生,我总觉得这里很诡异。”语调极轻,好似贴着张瑾殊的耳朵说一般。
张瑾殊被她喷在脸上的气息痒得悄悄勾了勾手指,冷淡应嗯。
虞知安想了一会儿,再次极小声道:“难道是那帮人太安静了?而且,他们好像很听那个村长的话。”
闻言,张瑾殊慢慢开口:“不是。”
“是什么?”她急切地问。
“是老。老弱病残的老。”
方才,院子里尽是挤在一起的男人,他们颧骨凸出,脸颊凹陷,身形矮小好似天生有疾。
初时,他以为不见几个女人孩子,是因为她们夜里不便出门,但如若联想到白天时的情景,便能发现,在这个小山村里,真的好像没有多少个女人孩子。
更别提那刘二的老婆。
有哪个男人会任由自己的妻子蓬头垢面,甚至对其拳脚相加?
涂州及其周边区域高山多且山势复杂,诡异的歌谣流传极广。他们在来的路上接触得不少。其中最为印象深刻的一首歌谣,便是关于阴山村的:
“山丘丘,小沟沟。
彩旗挂在树上头。
弯过来,绕过去,
直直走到最里头。
鬼灯千线挑,铃铛叁声响。
叮铃铃,响当当。
走进来,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