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拔出佩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属下自知罪孽深重,愿以性命相抵!”
“不!”常子煊倏地变色,不顾肋下的伤口,纵身飞掠过来,厉叫,“王师兄……”
话未说完,就见鲜血泼出,那人已一剑割断咽喉,气绝身亡。
常子煊站在雪地里,死死盯着他的尸体,脸色苍白。
雪片纷飞,落在他赤//裸的肩头,然而此时他心头犹如被惊雷滚过一般,满心惊愕,竟一时没有察觉到寒冷。
一件温暖的大氅盖在了身上,常子煊回过神来,转脸,看到龙夫人冷漠的面容,心头一暖,喃喃道:“母亲……”
龙夫人漠然道:“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常子煊千言万语皆堵回喉咙,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大氅,哑声:“是。”
“啧啧啧,”钟意摇着扇子,似笑非笑地唏嘘,“令派弟子的忠心真是令人感动呀。”
常风俊冷冷地说:“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我不说三,也不道四,”钟意声音一变,森然道,“我只想说一说河洛山庄灭门案的真凶,道一道弃风谷和风满楼无辜罹难的亡魂和英灵!”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众人倏地意识到:既然那位明日阁的王师兄承认柳如絮死前的话不是谎言,可见十年前那一夜,苏余恨确实是在金粉楼,那当夜残忍地屠杀了河洛山庄满门的,又是何人呢?
☆、第七八章
既然苏余恨不是魔头,那弃风谷也不是魔谷,乐无忧更不是余孽,那乐其姝的包庇之罪,风满楼的窝藏之罪,天阙山上一百七十二条人命、弃风谷数之不尽的亡魂……
这些都是冤枉的?
苏余恨不是魔头,弃风谷全然无辜,那当初死在不归山上的人们算什么?
那一夜天狗食了月亮,乌云遮了月光,是不是也有什么遮住了正义,遮住了良心,遮住了那一夜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背后肮脏的真相?
人们的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震惊的脸。
卫先生打着一柄纸伞,抬眼看向龙云腾,见他抿紧嘴唇,冷漠地看着交头接耳的人们,不知在想什么。
低声唏嘘:“苏谷主当真是个可怜人。”
龙云腾眸色深了深:“怎么说?”
“主上是否还记得,那老宫女曾说当年初入后宫的凤凰兮少年奋烈,而我们见到的苏余恨却丝毫不见奋烈壮气,反而行事诡谲,三分似人,七分似妖,焉知不是经受太多冤屈所致?”卫先生轻声道,“大凡万事顺心之人,没有一个会活成苏谷主这般模样的。”
龙云腾唇角的线条更见刚毅,抬眼,目光漠然地扫过常风俊和安广厦,淡淡道:“沉冤总会昭雪,倒是那些兴风作浪的人,也该付一点代价了。”
卫先生心头一凛,抬眼看去,只见满眼杀机。
风雪越发大了起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渐成大如席之势,地上的尸首转眼已经覆了薄雪,斑驳的血迹都已隐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