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开始就要徒步走上去啦，如果觉得累了可以休息，实在不行我就去看看给姐姐开个后门。”洛遥跳下小白的背然后把方涵接下地。方涵站稳脚跟，抬头望不见山路十八弯哪里是尽头，她那脆弱不堪的身体也在警告她已经到极限了，不过此时她过去完全不存在的那颗自尊心忽然开始作祟，她认真地对洛遥点了一下头，似乎已经有自己的决定了。

“那我们走吧。”洛遥不会干涉她的决定，当然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一旦做出选择，那就不应该轻易改变，就像考试时写选择题大脑过载，最后放弃挣扎凭感觉随便写了一个答案，随后又反反复复修改多次，而正确结果往往会是第一次所选的答案，所以无论是什么，第一次的感觉很重要。

此刻，方涵站在山脚下，她平生第一次直面大山的压力，说实话她的双腿已经开始打颤，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握住一样但却有一抹异样的兴奋。她迈开腿踩着地，一步一步朝山上走去。

洛遥静静跟在方涵旁边，约莫二十分钟后，方涵气喘吁吁，还在坚持，不过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见疲惫所带来痛苦而是一种愉悦。但是方涵已经是到达了她此刻的界限，再走下去估计她真的就要累趴下喽，但在那之前，有人认同了她。在方涵累到恍惚迷离的视野中，她眼前的山路不再蜿蜒向上，而是变成了铺着木板的石子路，无止境的群山万壑也来到了小小的尽头。饱经风霜的桦木栅栏上挂着具有同样悠久历史的油灯如晓光萤草发散出温馨的橙色荧光。而在石子路的末尾可以看见那座小庙一样的建筑，与云海接壤，仿佛那些云朵皆出于此。

方涵捏住最后一口气走到门前，洛遥为她打开大门，在她过门时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她送到一张椅子上休息，顺便从包里拿了一瓶花酿出来刚要打开时，被一个老迈的沙哑女声打断了，“大小姐，还有这位客人，来都来了，就喝老婆子我煮的茶吧。”循着声音找去，那是一个鬓发花白的老婆婆正端着一盘茶具站在炊间门口。

“谢谢婆婆啦。”洛遥把瓶子扔回包里，过来帮婆婆端盘子，手脚麻利地倒上了三杯，一杯先递给方涵，一杯端给婆婆，自己再举起最后的，小酌两口。

“大小姐现在，也有空来我这玩啦。”满脸皱纹的脸上尽是慈祥神色。

“嗯，现在真的很空呢，来看看您，顺便还给您带来一个徒弟哦。”洛遥放下茶杯，给老婆婆捶捶肩膀按按摩什么的，让一旁正调整气息的方涵进入她的视野。

“小姑娘你叫什么啊？”老婆婆宁静的声音仿佛穿梭了岁月传入方涵的耳中。

“我，我叫方涵。”方涵的声音还带些喘，至于刚才洛遥说的徒弟什么的，她也就只能用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洛遥。

“是大小姐拐你过来的吧，没事儿的，大小姐她呀肯定不会平白无故骗你的。”老婆婆提前帮洛遥大小姐打圆场。

“不，没有那么回事……”方涵否认了老婆婆的说法，但她只是紧张而已，和老老老前辈说话什么的。

“是这样吗，那就好。”老婆婆舒眉笑笑，那双过目无数风霜的眼中忽然望进一些异样，她抬头看看洛遥，察觉到老婆婆的视线，洛遥发送了一条秘密消息。

“小姑娘，如果想要找点事做的话，我这确实有很多活可以做，不过先让老婆婆我看看你的手吧，老婆婆我啊看手相还是很准的。”老婆婆把手放到桌子上，等着方涵的回应。

“嗯。”方涵把手搭在老婆婆的掌心，老婆婆用另一只手抚摸着方涵细腻的手，抚摸过每一条沟壑与指缝，缓缓说道：

“小姑娘的手很巧，是适合做老婆婆我这行。手汗很多啊，是刚才累到的吧，还是太紧张了？不用紧张，从现在开始就大胆点，不要怕。阴气太重，有伤身体，多晒晒太阳吸收阳气。有心事，情事，很重，爱一个人就要说出来，哪怕只是让他一个人知道也好。”

“嗯，谢谢婆婆，所以可以……让我跟您学艺吗？”方涵的声音可能捉只蚊子来都比这更大，以至于后面的几个字都胡成了一团，但她说出了她的想法。

“老婆婆我就只会织衣服，当然可以教你，这段时间你就和我住一块吧。”老婆婆松开方涵的手，缓缓说道，“大小姐既然看好你，那你一定是有天赋的，一定要自信，老婆婆我也会倾囊相授。老婆婆我啊，相信你能织出来绝好的衣裳，到时候可要专门织一件给他。”

“那么恭喜你，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可是千织婆婆唯一的弟子哦，希望这里能打发你无聊的时间吧。”洛遥拍拍方涵肩膀，随即把她推到婆婆面前，“去叫声好听的。”

“给师傅请安。”方涵听洛遥哄，半蹲身子问候师傅。

“哈哈，没想到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这等福气，还得多谢大小姐啊。”千织婆婆笑了笑，把方涵扶起来。

“哪有的事，婆婆我想借用一下工坊，就不打扰你们喽。”得到婆婆的答复，洛遥很识趣地走开了，把时间留给新生师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