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昀在周怀昏睡后便起身,穿好衣服离宫而去。
他既不打算同周怀有什么醒来的温情,也不想直面他醒来后刚清醒的暴怒,更不想传出更多非议。
他本就被许了可以在宫中来去的自由,自然在早上最早开了宫门的时候就离开了。
他回到侯府洗漱之后,小睡了一会。
待到午后张神医来给贺深针灸才醒来。
他看了看日头和时辰,已经大半日过去,到现在也没有皇帝对他杀头收监的旨意,知道自己大半是安全度过了这一场。
待到神医给贺侯爷扎完针,贺昀送神医出府,告知了自己解救他那位朋友的进展,御史台和陛下面前都过了明路,告诉他不日该先生就应该可以被放出来了之后,才得了这么多天来老头第一次的一个好脸色。
他哭笑不得地送走神医,回到父亲房中。
侯府的下人都知道,每次施针之后侯爷房里都不肯留人,也不许人进去,只有贺昀世子才能进去。
今天也同样,挥退了守在门口待命的从仆,贺昀推开门进去。
然后十分自然的,像往常一样,把侯爷揽在怀里给他疏解。
天气已经深春,施针和滚烫的汤药让贺深身子火热,贺深别着头,喘息呻吟,很快就在贺昀手里交代了出来。
一番疏解之后,贺深一身的薄汗,连贺昀都带了点热气。
贺昀看着歪过头不肯看他的贺深,叫了今天的第二次水
“父亲,天气浮热,儿子伺候您沐浴。”
贺深没什么力气的双手推拒着:“不可,不妥……别这样……”
他倒像是害怕着什么,还有些奇怪的拘谨羞耻。不知道是害怕自己不体面的模样继续暴露在贺昀面前,还是担心着他们不像话的父子关系会因为洗浴更多什么。
贺昀可不会理会他的意见。
待到热水送来,便直接将侯爷的全部衣服褪去,抱着他泡进浴桶。
贺昀除了在战场上迫不得已,生活里还是颇有些爱洁。
他提出洗浴并没有任何绮思歹念,的确是纯粹觉得这天气浮热,汗湿粘衣,令人不快罢了。
他拿着丝布给贺深擦拭身体。
贺深被他抱进桶里也没有力气再继续反抗,只有手上的力气,也拿年轻力壮的贺昀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他给自己擦洗。
贺昀的身上还带了一些似乎很新的痕迹,只是他对于这种事情所知甚少,虽然有所猜测,可也拿不准到底是习武的伤痕还是情事后的痕迹,这种痕迹分布在贺昀带着旧伤身体上看着格外刺眼,令贺深说不出的烦躁。
而且贺昀情态上也带着一些餍足。这种情事过后的氛围,让贺深也十分的不自在。
他对贺昀的事情和交际都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昨夜去了哪里,而就他所知道的贺昀可能会去的地方——不论是晏府还是宫中——又有谁会给他留下这样的痕迹。
贺昀心思十分纯粹,可贺深刚纾解过的又一直在胡思乱想的身体却十分敏感。
在他耐心地擦拭下,竟是又再一次勃起了。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异状,可两个人紧贴在一个浴桶中,又怎么瞒得过贺昀。
他很惊奇的看着贺深,贺深在他的目光下无所遁形,羞耻难耐。
贺昀笑了出来,随着他的轻笑,他再次握住父亲的肉柱:“许是药效还未散去,父亲不必介怀。”
只是这番安慰的话语,不知道两人心里能信几分。
没了衣物的遮挡,贺昀将他抱在怀里纾解的姿势显得就更加亲密无间。
不论是贺昀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自己坐着的大腿,还是垫在他屁股下面,存在感高的不得了的贺昀的阳具,都让他比前几次更加不自在。
更何况,他也说不准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药效未过,对于贺昀给他找的借口他根本没有底气。
他想抗拒,可这种狭小的浴缸,亲密的姿势,他稍微动了一下,就感到屁股下面的贺昀的东西稍微抬头了一些,微热硬硬的垫在他的身下。
他顿时停住了动作,不敢再过多的动作,贺深又是震惊又感到无奈。
天啊,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
贺昀好笑的看着他不自在的模样,又看着他恍若有所察觉的安静下去,顺从的样子。
这个冷漠的养父,应该不知道他这般摸样看起来有几分不合年龄的天真和可爱。
他一边在水下给他纾解,一边揉弄着他的腰肉,乳肉,看着他因为自己动作羞红的耳朵,轻轻咬住眼前通红的耳尖,轻轻的拿牙齿咬了两下。
贺深被他的动作惊得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动弹。
任由这个名义上是他儿子的少年,把年纪更高的长辈的自己,抱在怀里揉弄。他怕自己的动作让事态更加难以收拾。
而他的好像也已经对贺昀的亲密接触十分习惯了起来。
贺深从小到这个年纪,都未曾被人近身,腿残疾之后,更是除了逼不得已的伺候,完全不让人近身。
他脑海里对这样地接触闪过一些他不敢去细想地念头——比如他其实潜意识里早就意识到,他根本不排斥贺昀的接触,甚至孤独多年的他对这样的亲密和紧贴,十分的向往。
也许正是处于对自己念头的一些隐约的察觉,使得他明明处于现在这种几乎是千钧一发的紧张状态,却在安静的被揉弄的同时,已经没有了第一次的震惊和愤怒,甚至心底还有些奇怪的说不出的安宁。
他意识到他跟贺昀这样扭曲的关系恐怕不会因为治疗结束停止,而且,恐怕也不会只停在这个阶段。
他隐隐已经有了预感,对预感他不再感到惊讶。
而让他惊慌的是,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抗拒。
……可能这也是因为药效吧,自己脑袋不清楚被情欲裹挟了。
他喘息着,想着也不知道在说服什么的念头。
贺昀昨夜已经放纵过,此刻并没有更多打算,给他纾解出来,擦洗干净,便抱他回床上休息了。
过了几天贺昀又去御史台问询,皇帝暂未追究他,贺昀也并不怎么担心被追究,但却担忧他为张留所求之事,会因此横生什么波折。于是连日下了职,便都去到御史台,几天下来和主审了迟风都混了个熟悉。而御史台也终于在七八日后得到了圣谕,重查沈朗的案子。
却说这回了京,几番忙碌倒比在塞北还还纷扰一点。
本次贺昀从军是因为西北匈奴进犯,匈奴老可汗莫塔的身亡,让匈奴一分为二,本是利好大晋的局面,但偏偏继承了西匈奴的摩利可汗手段惊人,同西夏和南疆结盟,眨眼就吞并了东匈奴。
朝廷本以为这个局面下,西匈奴多少也要休养生息几年,却没想到在击败东匈奴后,摩利从北带兵一路南下,竟打到了云州。
朝中虽然有不少文臣为之震惊,但当时十四的贺昀却并不惊讶,他翻阅过贺深的行军的手记,摩利大胜东匈奴已经是九月末十月初,粮草兵马都消耗颇大,而匈奴自古不事生产,若是春夏还有牧草牛羊,但深秋冬初的草原却是难熬。
与其想当然的认为他们刚刚征战动过兵,应该休养生息而不是南下进犯大晋的塞北,不如说正是为了休养生息才要南下,若能借势趁快夺下一两个城,抢夺粮食物资人口,即使不能占领,只是抢掠些粮草衣物过冬也是好的。
今上晋元帝是从藩镇龙兴,又将藩镇视为大患。他在即位的过程里就扫清了大半拥兵自重的军阀,即位之后更是将军权收归皇室,削弱地方军。
除了边疆戍守的兵,就只有京畿西大营十五万和禁卫军十万的数量。而戍边的兵力又分散在闽南,西南,和塞北。在被摩利可汗打过来的时候,塞北只有十万兵力,而云州更是只有一万不足。在气势汹汹的匈奴面前,毫无准备的云州很快败下阵去,被匈奴所破。
尽管西北统帅镇军大将军李毅很快反应过来,整备军队,抗敌守城,但匈奴已经将战线压到了云州以南的甘州。
贺昀从军时候是跟着禁卫军统领的车骑大将军蒙明,带着洛阳西大营的十万兵马,去夺回失守的城池。
自从晋元帝即位平了藩镇以来,这已经是十多年来第一次大规模的用兵了。
从先帝时期就颇擅用兵的李毅将军擅守,而跟着晋元帝一路升上来的蒙明将军擅奔袭摆阵。夺回两州,需要的却是攻城,贺昀正是在这攻城上立了大功,从百户升到了安北将军。
最终二十万的大军成功夺回了云甘两州,蒙明将军指挥追击,将匈奴兵马打退了数百里之远,更是重伤了摩利手下的重将阿律齐。
退兵迅速也有摩利清醒的判断,本就不是全盛的匈奴没必要硬打强攻刚休养生息好的晋朝。在发现守城无望之后,便带上城中粮草,快速撤回了草原。
贺昀也曾和李毅将军讨论过摩利此人,勇武不凡,有勇有谋,更难得的是不仅有行兵作战的谋略,更有长远清醒的眼光,假以时日,必成晋朝的心腹大患。
只是当时时节已经入冬,中原的兵马并不擅长在寒冷的草原作战,更何况被匈奴抢掠一空的云甘二州百姓已经经不起更进一步的出击,他们的兵马也只能退了回来。
李毅将军留两万兵加原本的十万兵马,统共十二万兵马防范戍守。而蒙明和贺昀则带兵回京。
蒙明先行到京畿安置兵马,安置后再回京,而贺昀稍晚出发,在云州又多呆了些时日,最终只带轻骑精兵两千快马回京。
等贺昀回到京城时已是春寒料峭,正赶上蒙明将军回京前,所以先一步受了封赏。
贺昀被封了禁卫军副统领,领从三品上将军,负责京畿护卫。正好还是给车骑大将军的蒙明做副将。
贺昀回京几番宴会寒暄,又几番忙碌后,蒙明正好也要带兵回京了,他终于也腾出点空,准备去迎接蒙明将军,同时也要去看看编入御林军的他的两千亲兵。
虽是入京就已经将亲兵安置好,也随他一同接受了封赏,而他第二天也到御林军行走了一圈,也算是照看。
不过之后便一直忙于京中事情,就连他的军师冉蘅似乎都已经多日未见了。
贺昀在京中给他置了一处宅子,不过京城排布严格,侯府的位置和民宅相距甚远。而冉蘅被封了从五品昭武副尉,平日也不需要上朝,今日空下来,贺昀才察觉似乎已经多日未见到自己这位副将了。
既得了空,贺昀便打算寻上冉蘅先去御林军一趟。
这次蒙明回京阵仗比当时贺昀回京更盛,陛下会亲自摆驾迎接,不过宫中没有打算在今日当日设宴,反而将这次的庆功宴特地设在了十五,准备大庆一场。既然没有宫宴,等圣上迎完蒙明的回京,贺昀就可以叫上他们一同去吃酒。
也好躲开皇帝不去触他霉头。
结果一寻,竟然在衙门和宅子都未找到冉蘅,贺昀也有些惊讶,只好先自行去了御林军。
有了他的关照,而且这两千的亲兵本就是百战的精兵,在御林军里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并未出现被世家权贵打压的现象。
御林军的统领叫做杜浩,杜浩是皇帝母妃杜太后家里的子侄,杜家不算是世家,在今上即位之前不过地方小族,如今借杜太后的势,也成了京城的勋贵。
不过杜家虽然势起,作为旁系子侄的杜浩也不敢对这位京城小侯爷不敬。这位出身高,功勋卓,圣宠盛,太后眼前也颇得喜爱。
知道贺昀过来,杜浩还特地迎出来同他一同打了一圈马。
贺昀和他们一同在营里吃了午饭,他待回京的武副官马志,如今也是昭武校尉,编在御林军,只是令贺昀感到奇怪的是冉蘅此时也并不在营中。
这下贺昀是真的有些费解了,向马志问道:“冉蘅呢?这几日可有过来?”
“他编在了兵部,起初几天有过来跟兄弟们一起喝酒,这几日并没怎么过来。”马志想了一下回答贺昀,他们一同被贺昀带出来,都是袍泽情谊,虽然马志看不惯冉蘅有时候文邹邹的做派,但对他这几日的反常也看在眼里。
贺将军同他们一样是袍泽。只是虽然他之前也是将军,但当时行军之时,他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生死交付过,虽然知道他出身不凡,但也并未有实感。
可是如今回京了,贺将军,贺小侯爷到底身世显赫,回到京城似乎比塞北还自在几分。这个在旁人看来许是理所应当,可在他们几个亲兵眼里,这份落差会更加明显突兀。
马志本就是军痞子,以前跟在别的将军手下也做过,也知道京城这地方,世家遍地,勋贵百千,饶是他这样知道一些京城风貌的,都被小侯爷的煊赫震惊,今日看到他,开始说话都还有些拘谨迟疑。
只不过看到后来贺昀对待他们态度未改,才放下心来,松弛了态度像往常一样跟他回话。
可是他知道自己天生是个混不吝的,冉蘅却是个敏感的,而和自己不同,贺昀对他有知遇之恩,而他一直跟着贺昀袍泽之情又更深几分。
贺将军和他们天差地别的地位本就让冉蘅有些惶然,加上听闻他后面拜访被拒,更是直接失意落寞,竟是跟京城里一些勋贵纨绔走到一起了。
冉蘅面貌生的也很清秀,这些纨绔倒是没有拒接冉蘅的附庸,更何况他们也知道冉蘅是贺昀的副官,不知道揣着什么心思,这几日带着他出入酒楼花船的,似乎倒像是玩到了一起。
马志不知道他到底是着急,还是想攀附权贵,只觉得他这幅表现很不像他,而且如果非要攀附权贵,这京城里又有谁比他们将军更好接近,更适合他攀附呢。
冉蘅读过几本书,又有点文邹邹的气性,对贺将军确实是满腔感恩之情。可是势比人强,贺将军对他们态度未改已是很好,他们若还不知满足贪图更多,确实不应该了。
马志在心里觉得他傻,又也有些可怜他。
他看了眼仍旧不解的贺昀,又补充道:“他之前去寻将军,似乎在侯府被拦了下来……我没怎么去京城,但听手下说……似乎常常跟在朱国公家的庶子身旁……”
贺昀微微皱了下眉头:“拦了?朱国公庶子?……朱亭还是朱留?”
马志道:“这个属下也不知,说是什么三公子。”
贺昀思忖了一下:“那就是朱亭了,朱国公两个嫡子,排行第三的正好是个庶子。”
只是这个朱亭却没什么好名声,朱国公府里除了幺子朱留在国子监读书,似乎成绩不错,其他三子,长子世子平庸,老二暴虐,这个朱亭则是出了名的纨绔。
年纪倒是和冉蘅差不多刚刚及冠的岁数,在贺昀名满京城之前,京城里出名的就是这个三公子。
不过和贺昀的名倒是截然不同的了。
朱国公偏宠侧夫人,对这个夫人生的朱亭也宠的没边,任由他在京城欺男霸女。
……冉蘅怎么跟他混到一起去了。
贺昀又想到马志说的被拦了,而他从未听到通报。侯府治下甚严,拦着也许可能,但不通报他绝无可能。
他看了下马志,马志也不会虚构这种事。他虽然是个混不吝的家伙,颇有几分油滑,但却十分知道分寸,而他多说这一两句,恐怕也是对冉蘅有几分担心吧。他应该听闻了一些朱亭名声,所以特地告知自己这个情况,让自己先有个底,后面万一冉蘅真的跟着朱亭惹了什么事,也让自己别过分怪罪冉蘅。
贺昀道:“我知道了。”
他心下计较一番,打算等给蒙明大将军接风洗尘后,就去把冉蘅抓回来。
下午的城门再次人潮拥挤,贺昀也带着禁卫军,护卫圣驾。
晋元帝坐在堪舆之中,贺昀穿甲持剑骑马跟在御架最近的位置护卫。
这是自从宫中留宿之后,皇帝和贺昀第一次会面,贺昀不露声色的打量过皇帝。
看起来似乎行动没有不便,贺昀微微惊讶,当年晏池可是躺了好几日才行动自如。
不过皇帝对贺昀嘛,却是目不斜视,十分刻意的看都未看他一眼。
似乎那天的事情没有影响他分毫。
不过只要不问罪,这番闹别扭一样的表现,贺昀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晋元帝作为皇帝,他本人虽然并不平庸,文武之上都有所建树,但也不算英明,本性里也有几分邪拗,毕竟倘若真的英明,也断是做不出夺臣妻,睡幼臣这等事情的。从他一些行事中,能看出他略显扭曲的本性。但好在最重声名,且也能听得进良言相劝,因这个他才成了最终胜利者,也因为这个得天下多年,也能守得一个相对平稳的晋朝。
晋元帝带兵不如贺深,治国不如纪平与晏正,但唯独在维护贤名上极其擅长,所以迎接功臣这件事,他也做得很好,可以说无可指摘,足以让回京的将士心下熨帖。
皇帝向前扶起蒙明感情至深地朗声道:“我大晋有将军这样的良将实属大晋之幸。”
又对蒙明身后的将领高声赞,声音中的自豪和感动都显得十分真实:“有诸位这样的优秀的战士,是我大晋之荣,诸位辛苦了!在京城稍作休养,与家人相聚,待到十五朕同诸位摆宴同欢!”
不论是军士还是蒙明,作战归来能得皇帝这般感谢和赞赏,对将士来说都是极高的荣耀,贺昀在皇帝身后,似乎能看到有的年纪轻小将还红了眼眶。
随后他指挥贺昀去城外营地安置了将士,又留蒙明进宫封赏了一番。
蒙明相对也还算是年轻将领,比皇帝还小个一两岁。是藩镇林立时候的草寇出身,被当年的贺侯爷招安,早年跟在贺深麾下,随着贺深学了行兵打仗,后来贺深受伤,蒙明就顶上来成了晋元帝的主力重将,为后期扫清藩镇也立下过功。
周怀登基后,除去两朝老将李毅,朝中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便只有一个贺深一个蒙明,贺深本就世家出身,又受了伤,只封了超品的侯位,而蒙明则是被封了从一品的车骑大将军。
蒙明在晋元帝登基后求取了谢家女,谢家是高门世家,向来五姓通婚,连皇家也不太看得上,对于草莽出身的蒙明,却嫁了个嫡次女给他,一时间也传为美谈。
皇帝虽然重用他,却也戒备他,毕竟他一方面是世家门阀的姻亲,另一方面他又曾是贺深旧将。
本次又得胜回来,品级也更进一步,封到了正一品,并加封太尉。不过本朝太尉已经是纯粹的虚职,虽是抬了品级,但手中实际的兵权却被分大半到了贺昀手中。
封赏过后晋元帝握着蒙明的手,又语重心长了聊了半晌,聊完战场又话家常。
聊到后半:“贺昀这小子,可还得用?”
蒙明自然知道贺昀颇得圣宠,但是皇帝这这一副长辈的样子,倒似他才是贺昀父兄。让他暗暗皱了一下眉头。
他斟酌了一下答道:“贺世子颇有将才,此番多亏了他。”
晋元帝:“还是将军教的好,朕替那小子谢谢将军。”
这话说的就更没名堂了,且不说他堂堂天子有什么需要为了一臣子来道谢,这副亲近的口气以及其中所透露的理所当然,又把贺世子的亲父贺深放在哪里呢。
蒙明心下虽然转过了很多思绪,面上还是平静的应了皇帝出格的话:“世子天赋出众,臣谈不上教他什么。”
回应完这话,皇帝又问他家里可还好。
蒙明看到晋元帝正好问到这里,思绪转了几转,开口道:“家中一切都好,家中小女去年年根里刚刚及荓……说到这里,臣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去看皇帝的反应。
皇帝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似乎有些凝滞,但并未阻止他的话语。
蒙明继续说道:“这两年我看贺世子也如同膝下半子,两个孩子年纪也相近,想向陛下请个旨意,给两个孩子凑个姻缘。”
蒙明同谢家嫡次女成婚多年,家中只有一女,年芳十四,刚刚及荓,据说生的十分漂亮,但身体却像她早逝的母亲,并不算太好。
皇帝似乎呆滞了一下,倒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解的消息。但随即很快又恢复过来,笑道:“听起来倒是合适,不过贺昀那小子主意大,朕先问问他的意思再说。”
没有立刻答应看来就是没有这个意思的婉拒,蒙明对皇帝的拒绝倒是意料之中。
他问这个问题本就是试探,皇帝分走了京畿大半的兵权,对他似乎已经有了防备之心,他虽然不至于功高震主,但似乎兵权握在他手中远不如握在贺昀手中让皇帝放心。
这种情况下,皇帝自然不会让他们两人通过姻亲绑在一起。蒙明也确定皇帝不会直接拒绝,至少不会在凯旋归来的时候拒绝,只会推到贺昀那边。贺昀是个聪明人,当然也不可能答应。
到时候贺昀就成了主动拒绝这门亲事的恶人,而两个人自然就可以因此顺势交恶,站为两边,减轻皇帝对他们两人的猜忌。
这些都在蒙明的谋算之内。
只是皇帝刚刚的呆滞……倒有些意思。
晋元帝心思深沉,心思从不外露,刚刚的那瞬间已经算是蒙明跟随晋元帝以来见过难得的失态了,倒像是从来没想过贺昀要从成婚一样。
难道皇帝还真存了把贺昀当作替身的念头?
这可真是……
从宫里出来已经是晚上,蒙明又去了禁卫军营,贺昀已经等在那边,摆好了酒宴。
“蒙将军来了!”
蒙明先头迈进灯火通明的大营,传令兵就先一步喊起来。
贺昀行了礼请蒙明上座:“将军上座。”
蒙明道:“你小子可说过京城有好酒,可都带来了?”
贺昀答道:“自然,家里多年的藏酒,今日挑了最好的带上来。”
“好!”蒙明高喝一声。
贺昀对酒谈不上喜爱,蒙明却是个酒豪,最是拒绝不了好酒。
酒过半寻,蒙明也不见醉意,倒是贺昀微微红了一点面颊。
蒙明瞅了一眼贺昀,这小子生的极好,如今带了点红,更是艳的不行,倒也不怪圣上。不过给他当女婿就还是算了吧,自己闺女给他做媳妇,不知道要操多少心,呷多少醋。
他看着贺昀开口道:“我今天向圣上请旨,请他为你和我女儿赐婚。”
说完完全不管自己说了怎样重磅一个消息,自顾自地又喝起酒来。
贺昀愣了一下。
蒙明是个非典型的武将。
虽然他看起来像武将的样子,麦色肤色,健硕的身体,眉尾处还有一道旧伤留下的吧,给他原本十分英俊的面孔添了一分凶狠。
但贺昀在他麾下行,兵作战打了两年,知道这个将军武将之下,城府颇深,甚至可以说是称得上是心思深沉。和他猛虎一样的行军风格不同,他为人处世上颇有几分谋定后动,倒像是蛇一般。
他不觉得蒙明是真的想要同他结姻亲,而且即便有这样的意图,蒙明也不会愚蠢到认为皇帝会允许两个手握兵权的武将连结的更紧密。
那他就是故意为之了。
想到这里贺昀用确定的口气反问道:“圣上应该是拒绝了吧。”
蒙明放下酒杯:“圣上可没有明说,但,恐怕后面应该会让你来拒绝。”
听到这里,贺昀就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防止皇帝猜忌的手段罢了,蒙明特地给自己点明,就是要的自己的配合。
贺昀笑了一下:“可惜了。”
“倒像是你很遗憾一样啊,小子。”蒙明挑挑眉。
“听闻令嫒容姿出众。”贺昀答道。
蒙明不爽的摆摆手:“哈,那你就可惜去吧,我的宝贝女儿可不能跟你。贺昀你小子啊,难为良配。”
难为良配啊……贺昀想了一下这个词,倒也觉得算是中肯。
不过口头上却还是:“将军这么说,鲤奴可伤心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说着还垂眸又做作地再抬眼看向蒙明。
蒙明知道这臭小子有时候故意乱用他那张漂亮的面孔,更何况鲤奴这名字除了宫里人也没人敢叫,一听就知道他故意捉弄自己。
以前在塞北聊熟了他偶尔也会去捉弄旁人,虽然一贯老成,毕竟还是个少年的年纪,对相熟的人,他便会这样乱用他漂亮的眉眼,去假意委屈。
他十四岁的时候更加漂亮,现在还多了几分英气。饶是知道这点,过去也被他捉弄过几次,被他这样一看,蒙明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一颤。
贺昀这小子抬眼时候的眸子黑的可真让人心颤啊。
“你这臭小子!”
蒙明干了杯中的酒,心里暗道女儿果真不能嫁给他,不然到时候在家里同进同出,怕的是自己把持不住,伤了女儿还背弃了贺深侯爷。
看把蒙明惹怒了,贺昀才终于一改刚刚假意的委屈,放声地大笑了出声。
前一天陪着蒙明喝了不少酒,第二天贺昀起来已经接近晌午。这天正好是休沐日,大理寺那边的重审也已经启动,不太需要他过多的挂记,他便决定今天要把冉蘅捉来问个明白。
兵部衙门里也果然没有他的人影,贺昀也不怎么熟悉京城里的花街柳巷,离京两年,他对京中的事情也不太熟悉,干脆直接去到朱国公府上,追问朱亭的去处。
朱国公是宫里宛贵妃的父亲,晋元帝宫中四妃未全,妃位以上的包括皇后在内也一共只有四位,除开纪家的那位皇后,公众地位最高的便是这位宛贵妃。
宛贵妃份位不低,前年晋贵妃的时候,她的父亲,也就是原本为江南郡守的朱洋也被封为了朱国公,朱家原本在江南也算一方乡豪,这下一家人更加鸡犬升天。
可以说在京中也算得上如日中天,听说前个月,朱国公府对上杜太后母家的杜家,都隐隐压了一头。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贺昀登堂拜访,陈清原委询问去处的时候,尽管一向知道自己的幺子向来荒唐,但是面对功勋赫赫的贺小侯爷,朱国公还是不假辞色。
朱国公已经年过六十,身材肥胖宽大,面上带着酒色过度的青黑,神情倒是颇为傲倨:“小侯爷自己的部属不见了,与我国公府何干?我府上从未听过冉蘅这号人物。”
“不知府上此刻朱亭何在?”
贺昀耐着性子又和声问道。
他只想知道在哪里,也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知道是不是朱亭惹事太多,朱国公一听原委和朱亭的名字,立刻就变得更加强硬。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大晋朝侯位在公之上了?现在还逼问我,要我交出儿子吗?就算是这样,小侯爷也不过是个世子,就敢这样咄咄逼人,莫非当我国公府无人!我看不如小侯爷带兵过来,搜我府上算了,看看我府里到底有没有你要的人。”
贺昀本就不耐烦跟他纠缠,朱国公这个人年轻时蒙阴家族,后又靠女儿起势,本人半点本事也无,不通政务,不懂朝堂,教养的孩子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无能,偏生女儿争气,给这无能的一家挣到了不属于他们的地位。
皇帝纵着他们也不过是因为这份愚蠢罢了,借他们能够打压太后的强势,还能制衡世家。但这家人全无自觉,宫中的宛贵妃是个聪明人,可惜宫外却鞭长莫及,让朱国公张狂到这般荒唐的地步。
就算自己只是侯世子,但手握十万的兵权的实权将军和他这个空架子国公,他都敢在明知朱亭是个什么货色的情况下和自己这般强硬,实在是蠢得让人没眼看。
贺昀不欲与这样的蠢货继续纠缠下去,不再继续问,也没再保持礼节的行礼,而是拂袖转身离开了国公府。
他确实离京两年,不像以前那样熟悉,但也不是找人都找不到。来国公府也不过是想全了礼数,既然整个国公府都没个拎得清的,贺昀也不再打算给他什么面子。
贺昀回去嘱咐了侯府的下人,派了人出门打探寻人。
不消半日,就带了消息回来,说朱亭在烟柳巷外有处隐蔽的别院,近日他们一群人常在那处消遣游玩,有人看到今日冉蘅也跟他们过去了。
贺昀此时对跟这群蠢货混在一起的冉蘅也牵连出了几分怒气,便也不再等待,直接乘着侯府的马车,直奔了那处别院。
虽然是个纨绔,但朱亭这个别院修的倒还算雅致,只是位置就挨着这京城的烟柳街,想来就是个用来寻欢作乐的地方。
白日里就大门紧锁,即使隔着墙也听到的里面丝竹的乐声。
贺昀懒得啰嗦,直接让人踹开了门。
破门的巨大响声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里面什么,奏乐和笑声并没有停下来,贺昀便直接大步迈进,走进了内院。
眼前的场面比听起来的还要不堪,一进院子便有一股臭味,这种奇特的臭味似乎是这几年京城纨绔之间流行的五石散,偶尔有些世家子弟也会“行散“,说是饮下可以进入一种美妙的状态,甚至还可以壮阳驱寒。
也难怪门都被破开了,这院内寻欢作乐的人也无人停下来。
有的人敞着衣襟一脸混沌的躺着,有的人伏在女子身上不停耸动,丝毫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进来了。
这个场面让一向不动声色的贺昀都皱了眉头,他扫了一圈,寻找冉蘅的踪迹。
所幸,并没有在这群畜生一般的人群之中。但是……若在别处,也怕是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终,在后院一处房间里,找到了冉蘅。
只是找到他时,他正在和朱亭拉扯,两个人意识都看起来不怎么清醒,朱亭似乎想做什么,而冉蘅正在竭力抵抗。
贺昀看了一眼,让下人把两个人分开,冉蘅似乎还么意识到谁来了,浑浑噩噩的被人扶住,还断断续续的喊着:“滚开……滚……”
朱亭可能是行散行的比较少,或者已经习惯了,似乎还有一点清醒,至少意识到有人进来。他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球,上下扫过贺昀。
“怎么来了个大美人?看着可真像那个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啊……过来,让爷亲两口……”,说着还像贺昀这边凑过来,“爷想睡他可很久了……那张脸可太漂亮了……”
这个蠢货竟然也敢觊觎自己?
贺昀当下便直接往他胸口踹了一脚,将他踹昏死过去。然后直接差人捉了冉蘅,带上了马车,像是嫌脏一样的,看也未看一眼昏死过去的朱亭,就挪步离开这恶心的地方。
冉蘅到了车上才恍恍惚惚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好像那个恶心的朱亭也不在眼前了。
而让他终于找回了一点清醒意识的,是看到了同坐在马车里的他的熟悉的将军的身形的一刻,看到将军,并且本将军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的事实所带来的巨大的惊恐和慌张,终于让他的头脑清醒了片刻。
“……将军?”
“嗯。”贺昀看不出喜怒的不咸不淡的回应了他一句。
冉蘅确认了这就是将军的事实,变得更加慌张。
一起行军两年,冉蘅十分了解他的小将军。
虽然同他们吃住一起也从不娇惯,但将军十分爱洁,并且没什么耐心,对荒唐之人和蠢货由为厌烦。
朱亭显然是个标准意义上的蠢货,而现在被将军发现和他混在一起的自己,恐怕也同样会被将军嫌弃厌恶。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绝望的失了神智。
五石散的药效仍在,在慌张之后反而更加往全身走去。他身体现在又热又冷,下身也十分难堪的起着反应,并且自己刚刚被朱亭试图强迫还拉扯的模样也被将军看到了。
“不,不是……贺将军……别看我……”,药效让他难以说出完整的句子为自己解释。
他想说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想见到将军,以为和这些贵人在一起就能混到将军的圈子,就能像以前那样跟将军说上话,而不是像进了京城这样求见也见不到,而不是像这样被将军给丢弃。
他并不是想攀附虚荣,也不知道这群纨绔竟然荒唐至此。
可是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不,不……不……”
吃了五十散的身体并不完全受他意识控制,本就在药效下,皮肤格外敏感,又被情欲缠身。他爬着靠近贺昀想给他解释,身体却不争气的攀上了心心念念的小将军的身体。
贺昀就像冉蘅所设想的那样,确实对他的行径十分不喜,以至于对他此刻情态也感到嫌恶。
在冉蘅凑近过来的第一次,就毫不留情的将他掀翻过去。